应,叫地地不灵呢。” 如徐拂这样行院名伎,看窑子里的粉头姑娘并不太以为是同类。因此听了这话,也不生气,暗道:“果然如我所料,她这次南下,也是有攀附富商做小的心思,其实还是仗着买地这里规矩严明,没有太多仗势欺人、欺男霸女的事情。 若有这样的机会,她便攀附了去殷实度日,再生几个小的,从此终生有靠,若没这个机会,那想来她也就在托儿所做着,慢慢地再换个轻省的活计,在工作中若结识了殷实男子,肯签一份对她来说条件不错的婚书,也就这样成亲了。” 今日徐、钱、冯三人相谈的话题,对于邢母来说是没有意义的,不论是生儿育女,还是婚姻本身,都是邢母离不开的精神支柱,婚姻的本质于她来说,便是集合了生计、生育为一体的谋生手段,徐拂心道,“便是出去做事,那也不过是暂时而已,一成亲以后,她必定不想再出去了,因为她心中认定自己的本职便是主妇——至于这主妇当得如何,其实也无关紧要的,因为这只是她一家人的事情,当得好不好,和外人一丝也不相干。” 思及此处,她也不拆穿,只道,“妹妹,你这思虑,倒也不算错的,有件事你还有所不知——近日冯老对我说,婚介所那里,多挂的都是日薪五十文以下的百姓,方才要如此做媒。那些日薪五十文以上,甚至是百文以上的好男儿、好女郎,那都是香饽饽,给他们介绍的人本就不少了,倒不必还挂到婚介所去呢,便是有,也刚一挂出来,便被那一等在本地有些根基的人家给扯了去,轮不到等闲人去相看。” 邢母一听,秀丽的面庞登时亮了起来,急不可耐地促膝细听,杨爱见了,眉头微微一皱,又听隔壁传来婴儿咿呀之声,便站起身去照看邢沅。 邢母谢她个不住,徐拂笑道,“且不说女娘,他们这些收入高的男儿寻亲,便多不寻个门当户对了,反而都愿意找些收入相差得多的,若是女子婚后不出去工作,也能容许,只是有一点——第一,不给彩礼,也不要女方的嫁妆; 第二,有不少单方面的条款,譬如三权,他们是不圈的,财产权多数归于自身,每月给付商定好的生活费,人身权,这个有些有,有些没有,工作权一般规定,可以出去工作,但职位需要得到男方许可,一切以家庭为重。” “至于忠贞条款,那更是只约束女方,不约束男方,女方若是通奸,自当净身出户,男方若是有什么风流韵事,那也没有任何罚款。至于家务,更是不会做的,一般都有家务条款,家中所有大事小情,一概托给女方,男方愿承担一些,也是可以,但女方不得因此抱怨、索求男方帮助。” 邢母听了,倒似乎都不太介意,握嘴笑道,“这不便是咱们敏朝的规矩么?大差不差的,倒还比姑苏那儿要好些,这有本事的男人,脾气就是大——其实,若是你的心诚,石头也给捂热了,这些劳什子条款,也不算什么事儿!” 又道,“今儿我听了那官媒说的,心里就直犯嘀咕呢,若说都是这般人与人门当户对的,那高官豪商可还怎么结亲那?自个儿有本事了,还找个入息、职位都是相当的媳妇儿?日子可没有这么过的道理。多谢姐姐教我,不然,便吃亏在这见闻不广上了!” 徐拂也笑道,“我只是知道了,便顺嘴一说罢了,妹妹听了,心中有分教,也不须我多说什么。你说得对,冯老也说,那等有本事的女娘,有时相亲也是这个要求,都是按着入赘的模子找的,比男方条件还更古怪些—— 孩儿自然都是跟着女方姓的,钱也是女方在管,所以他们彼此很难碰到一块去,毕竟买活军中的高官,那都是忙得日以继夜的,若是良人也跟着这样忙碌,我去天南,你上海北的,一年下来,面都见不到一次,这个家谁来照管呢?” 只要有钱人并不都追求门当户对,对邢母来说,便有她的机会,尤其是如今买地婚书的规矩,反倒使得这种老式婚书似乎很上不得台面,这也能削弱她要面临的竞争——虽然徐拂没有明说,但邢母也是深信,江南女子的秀丽,在这些上层男子眼中,自然还是要胜过买地女子的粗犷健壮,她的面容彻底地展开了,虽不说满面喜色,但显然,已经在未来的图景中看到了一种合乎心意的可能,因此对于将来,便不像此时这样忧虑彷徨了。 再三谢过徐拂,又约定了明早一起去上扫盲班,因邢沅还在咿呀做声,邢母便也不再多加逗留,便忙起身告辞而去,过了不久,杨爱用身子推门进来,手里有些吃力地举着一个大铜壶,道,“娘,已洗过澡了,今晚还洗脚吗?” 徐拂还是小脚,洗一次脚十分麻烦,但来到买活军这里之后,越发要强,咬牙道,“近日走了不少路,洗——取香粉、药皂、石灰粉来。” 她平日别处花用不多,在熏香上花费的钱财是从不吝啬的,杨爱一路服侍她南来,也是驾轻就熟,将铜壶举起,倒入少许热水在马口铁的洗脚盆里,先烫洗一番,随后端着出去倒进阳沟里,回来笑道,“买活军这里,什么东西都好,这盆子真好!不是银的,可真轻便!” 如徐拂这样的名伎,洗脚是有资格用木包银的盆子的,沉得要两个龟奴才能抬得动,徐拂手里拿起剪刀,脱了绣鞋,用剪刀挑开裹脚布的线头,一边拆裹脚布,一边笑道,“自是处处都好,咱们才来不是?你啊,真该多拜拜六姐菩萨,不然你这个年纪,哪还能活动自如?你六岁那年,妈妈说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