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醍醐算不算是奶油?大约也算是的,因为可以装袋久存,一袋卖价不低,越是南方,越是昂贵,不是富贵之家,是不能当成家常点心食用的,多数都当成一道在宴席上可以压阵的名贵点心。 按惠抑我所想,世上点心,最美者无过于鲍螺了,买活军这里的点心,若是要做得比鲍螺还好吃,是很难的。而且买活军要赚钱,价格难道要比鲍螺定得还更贵吗?那日常能买的人家也就不多了。 谢向上笑道,“点心是不便宜,但也不至于贵得大家都买不起,不过,这里也不是人人都能进来的,若是能进来的人家,吃些茶点,不算是太大的负担。” 这个屋子里是有人正在后厨忙碌的,谢向上便将惠抑我请到屋外院子里坐下,院子里也有塑料桌椅,不过是更精致一些的淡黄色雕花圆桌,配的是一色的圆背椅子,也是令人啧啧赞叹,这塑料便是可以随心所欲,弯成什么形状都可,坐下来四面有靠,而腰部还略微有些凸起,恰好可以支撑,真是比圈椅还要更舒服。 “老惠,喝点红茶罢?”他们坐下之后,便有伙计过来送上菜单,谢向上拿过来递给惠抑我看,“配一块奶油小方怎么样?这东西我最爱吃了,放开了一口气我能吃一斤!” 惠抑我瞧着这菜单上纤细的墨迹,便知道是用买活军喜爱的羽毛笔写成的,但茶叶上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只有当季精选红茶、精选绿茶、精选奶茶三种选择,因奇道,“奶茶,这是塞外鞑子们喝的那种么?” “不是不是,他们那个奶茶,听说还要煮肉在里头,是咸口的,我们这个是甜口的,可要尝尝?天气也热了,来个冷萃奶茶,再给你来个奶油顶,洒些果仁,再加个珍珠、粉圆、红豆,再加一块绢豆腐,加些芋泥,我看也是极好的。” 惠抑我恍然大悟,“哦,这是茶粥是吧?如八宝粥一般的——难怪是你们南边的东西,客家擂茶也是一般,他们还要放姜米,这茶是当饭吃的。” 谢向上听得一阵大笑,叫来伙计,给惠抑我叫了一杯绢豆腐芋泥奶茶,吩咐要奶油顶洒果仁,又叫了一块奶油小方,他自己倒是什么也没吃,惠抑我问他,他道,“你吃的就是我的份,今日试菜,食材也是有数的,这些东西备料不多,我已吃过了,不好再多占,还是要让那些没吃的同僚们尝尝味儿。” 惠抑我也不由对谢向上肃然起敬,忙又道,“怎好意思白吃白喝?今日我是要来请谢老弟的,谢老弟在这喝水,我吃什么都不香,想吃什么你也来一份,大不了我会钞嘛!” 谢向上仍是含笑摆手,惠抑我知道他们买活军的干事,虽然也有人情练达的一面,但凡是想要进步的,于小节上必定是极其谨严,心中也是暗叹:为神仙做事,谁敢不战战兢兢?买活军十几年内便能调理出这样一批能吏,怪到谢六姐飞扬跋扈,她的确有这个恣意而为的底气。 说话间,奶茶已经送到,是装在玻璃杯里,有一根晶莹剔透的玻璃管子插在杯中,惠抑我见了,不由一怔,只见那玻璃杯中,是一杯微带褐色的白汁儿,里头隐约可见粉紫色的芋泥,还有玉白色的绢豆腐沉在杯底。 杯顶则是乳白色鲍螺一般的奶油,高高凸起,高过杯顶,上头洒了些核桃花生碎,一时间奶香、茶香、果香幽幽而来,只是杯子拿在手中,却略无暖意,惠抑我愕然道,“冷的?” 谢向上笑道,“冷萃茶是很幽香的,夏日喝还能解渴,老惠试试。” 此时喝茶,都讲究热饮,凉茶如薄酒,是很无味的东西,惠抑我还真没喝过什么可口的冷茶,茶冷了便总觉得过于苦涩,闻言将信将疑,举起杯子,因不懂这玻璃管子是什么用,便不去搭理,先呷了一口,吃到的全是奶油,只有一点茶汁入口,也是奶味十足。 这一口奶油刚入口,眨眼间便化开了,只留下极轻盈如云朵般的触感,随后是猛然爆发的奶香,还有那若有若无的甜味,合着坚果那满口香气,令惠抑我诧异至极,仔细品味半日,叫道,“这不是奶油!奶油不是这味儿!也不是这质地!” 又道,“但好喝——只是这茶都沉在底下,是要先吃了奶油顶,再喝下头的茶么?” 谢向上便教他用吸管喝茶,这在此时也是很罕见的事情,惠抑我见多识广,笑道,“这不就是芦杆吗?偏要用玻璃做,若是碎在杯里,可不好说了。” 说着,便含住吸管,猛吸了一口,只觉得微有阻力,便再加用力,落入口中的却是一块软嫩□□香十足的绢豆腐,再喝一口,方才喝到了奶茶,只觉得,奶香之中,混合了幽幽茶香,又有一股淡然甜味,调和其中,与豆腐、奶油一起,不但茶味未被夺走,反而更加沁人心脾,而且奶味中竟半点没有不讨人喜欢的腥气,简直是令人心旷神怡,又有芋泥厚实绵密口感压阵,别看惠抑我取笑这似擂茶,但喝到嘴里,却是一口接着一口,喝了数口方才意犹未尽地放下了杯子,犹然咂嘴回味不已。 “如何?”谢向上看他喝得有滋有味,不由自己也灌了一大口白水。 惠抑我却没留心他的小动作,事实上,他已有些忘记自己的来意了,完全沉浸在这奶茶的味道之中,半日方才笑道,“谢老弟,你这是害苦我了——这奶茶若是一两银子一杯,那我一个月岂不是给你们使馆白干了?这东西真就是鲜奶混了茶,再加糖料么?我若发誓不外传,可否将秘方告我?” 他这完全是在说笑了,谢向上也跟着哈哈大笑,道,“不至于,不至于,这东西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