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此为前提来调整政策本身,并且从来都不忘照顾到多数人的利益,哪怕这和她自己的意志其实并不完全吻合。陆大红无数次观察到这一点,六姐对买活军的政策往往有一种无奈的将就感,但不论如何,她绝不追求完美,从不完全由着自己的好恶来。 而且这么做的确是有用的,六姐推出的政策,(即使在她自己来看是无奈的妥协)有许多其实都很惊世骇俗,但在她的运作和引导之下,这些政策最终呈现之后,民间的反响往往不会这么糟。就以新婚书为例,这种新政策实际上是抬高了赘婿的地位,而且在陆大红来看,将使得还坚持老婚俗的人家在择偶中处于前所未有的不利,但以‘从外地吸引女娘’的说法进行‘包装’——这也是六姐很喜欢用的一个词——之后,哪怕是对买活军入驻反响最冷淡的私盐贩子们也全然没了抗拒之心,反而成了最热心的拥护者。 而那些原本几乎没有希望娶到老婆的活死人们呢?不消多说,那些大小伙子定然会狂热地支持六姐的政策,并且随之支持买活军的女娘往外地走动,并自发地保证她们的安全。至于她们吸引回来的女娘有多少可以在短时间内成亲,这些小伙子是不会去想的,‘对未来的希望有时比现有的利益更能让人疯狂’,这也是六姐的原话,陆大红越是在工作中成长便觉得越有道理。 她在盐贩中的工作开展,便完全是秉持着这样的思路,照顾到了他们的利益,给予他们来自新统治者的厚待和尊严,所付出的不过是一些香菇干和对虾干,还有本来就准备付的危险津贴,但得到的则是狂热的支持。陆大红知道这些盐贩对她们有偏见和抵触,她并不打算完全用武力来消除,即使她和黄小翠的武力足以制服他们,但武力很难带来真正的合作,而且之后还会有更多买活军的女娘加入这个队伍,她们未必有这么强大的个人武力,陆大红希望能探索出一种可以复制推广的模式,她知道这才是六姐想要的东西。 “通过酒宴上的对话进行了间接教育,需要注意的是,原本有一定的江湖地位,但没有文化的青壮年,对扫盲班的反应相当冷淡,似乎是抗拒摄入知识,他们也承认认字是可贵的,但认为不认字也能混的好,理由是他们原本就混得不错,而且拼音和简化字离 开了买活军的地盘就没什么用,对他们来说便没有必要学。” “我正在通过方言学习对他们进行反教育,我请他们用拼音为我标注一些常用词的多种方言说法,因此小耳朵、祝老五自学了拼音,这些青壮年由于贩私盐收入较高,一直都能吃得饱,脑子事实上是相当好用的,只要他们感到有需要,学习的速度其实不慢,而且一旦学会了拼音,他们便会立刻认识到可以读懂皇榜的好处,而且很热衷于去读皇榜边角的笑话和传奇故事。要提高识字热情的话,六姐提过的办杂志、办报纸或许是很有用的,临城县和云县没有平缓坡地可以种六姐所说的速生林,但许县有,我和认字最快的吴老八提到了办报纸需要纸浆,造纸浆需要速生林,他说许县往外五十多里有个山坳,以前是林场,十几年前荒废了,但房屋还在,只要人手足够,可以重新开辟出来。” “刘老大的时间观念也在逐渐增强,他们之前的日常生活有很多让人费解的空白,我观察过,刘老大每次做事说话之前,都喜欢慢慢地用一盏茶,至少要花掉二十多分钟,在此期间他什么都不看,好像也什么都没想,按我来说,完全无法理解,也太无聊了。而且因为他们彼此都非常不准时,有大量的时间花在互相等待上,这完全是无谓的浪费。” “不过刘老大觉得半个月足够学方言也是有理由的,这是因为他们原本会得就不多,只够很基本的交流。这对他们买卖私盐是够用了,但我们要开展工作显然是完全不足的,我们需要一些能充当翻译的年轻人,所以我准备这一次出去时,在每村物色一些机灵的小伙子带回许县,等他们学会官话之后,可以回村充当沟通的桥梁,这一步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或许还要半年。” 陆大红每天早起都会总结前一日的心得,有时如果想法比较复杂,灵感比较多,还会冒着损耗视力的危险在晚上整理。这些日记体的工作报告她会再抄一份,捎回临城县给谢双瑶看,买活军的兵士们倘若受到重用,便会经常送回自己的日记心得,这就是谢双瑶所说的‘你们是我的眼’,哪怕是比较一般的买活军也尽量维持写工作日记的习惯,因为六姐要重用一个人,很可能前奏便是索要他们的日记观看,听说这可以发现‘思维模式是否出彩’,而虽然很多人一辈子也很难出头,但买活军中的高层却纷纷效仿。陆大红就每周抽查黄小翠和胡三红的工作日记,从中也发现了不少有用的点子,她都如实记载下来,注明了来源,再送到临城县去。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这些买活军和盐贩的磨合注定是漫长的,工作在磨合中开展,二月二龙抬头是个好日子,许县各处的工程要进入尾声,暂告一段落,各处的工人都忙着回家要赶春耕去,从临城县又有许多吏目被抽调了过来,还能随处见到二三十岁的农民背着包袱,大步流星地赶路,他们是临县的农民,到许县来教本地人种田的,买活军的田该如何种得好,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这些都是本村推选出来,去年种地种得最好的农民,临县父老们高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