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双瑶当然想要许县;煤了，她也不着急，许县和临县;联系很紧密，临县有这么多战略物资，都是许县所急缺;，只要耐心等候，许县;乡绅迟早会撞到手心里来，就好像张老丈，明显被水泥房和澡堂子诱惑，谢双瑶很理解他，这种生活对现代人来说算是很艰苦，但在古代却;确极具诱惑性，值得为了几年这样;日子做些冒险。 “许县现在是怎么个情况，我记得再往西去五十里似乎有个卫所。” 她叫张老丈在下首坐，张老丈也谦虚地搭着半边屁股，两人一起磕西瓜子，吃爆米花，随意用着劣茶，“卫所是有;，但也废弛很久了，现在里头最多二十个还能打仗;兵，现在;重兵都在州城，其实也不是很多，州里最多拉出来两三千人，一多半像乞丐多过像兵。” 这个消息不能让谢双瑶吃惊，她所在;大敏朝实实在在已经衰败了大约有一百年了，这个衰败是一个渐进;过程，其中重要;一点就是流民极多，原本;过所、路引几乎已经形同虚设，这些流民有些是失地;农民，有些就是这种逃走;军户和匠户。 军户匠户为什么要逃走，自然是因为原本;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当兵所得非常稀少，但军户世代继承，不做流民在本地又无法从事其余行业，很多时候军户;妻女需要卖笑维生——反倒是逃窜到别;治所，成为流民以后，身份得到某种程度;洗白，那么还能做点别;活，生活会比原来好过。 体制性问题一向是最大;问题，军户流失，上官多数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来，大家也不是什么魔鬼，就算是足额发饷军户也可能会饿死，总不能坐视这么多大活人饿死吧，二来，这使得上官吃空饷变得更加简单。如此一来上瞒下不瞒，卫所基本上就成为一种摆设，东南地区倭寇大乱、起义频仍，乃至于说云山县在买活军占据时甚至没有县令，县尉等也快速从贼，都是大衰败中环环相扣;一部分。 卫所没兵了——云山县附近;防卫属于真空地带——海盗前来抢掠——农民渔民没有活路，起来造反作乱——本地经济凋敝，县官都不敢来，人口也越来越少。这是一条逻辑非常完整;链条，也让买活军;崛起变得相对简单，云山县附近本有个卫所，但在长期;消耗下，也就只有三十多个专职士兵，长期处于营养不良;状态，买活军拿下云山县之后他们迅速成为买活军最坚定;支持者。临县;兵头是马百户——实际上马百户还是有些能力;，至少也有点良心，对手下盘剥得并不过分，他只吃一半;人头，所以他麾下有大约五十个比乞丐略好一点;兵，能保证四天一操练，平时这些兵需要做杂活来保证养活自己。 许县;情况比临县还要差一点，这二十个能打仗;兵，战斗力和马百户旗下那些差不多，对买活军来说可以直接忽略不计，事实上马百户;兵也一直积极和买活军靠拢，被俘虏了两三次以后，接战中就想尽办法寻找一切机会投降，为买活军做活不但可以上课认字，而且能吃白米饭，吃到饱，在如今这世道乃是莫大;诱惑。 但许县和州城;距离是要比临县、云山县都更近一些;，大约是四百里山路，路不太好走，可也没有断，商队、驿站都还在，驿报驿传也还在运作，和临县、云山县这两个实际上已经被王朝放弃了统辖权;县城比，占据许县;风险会更高一些。而且也因为许县距离州城更近，县城中并不止驻军这一股武装力量，谢双瑶问，“还有什么是值得注意;人家么？” 张老丈;胆量和见识都比亲家强，他是打过腹稿来;，对什么问题都答得很快，“有——张地主，是本县最大;地主，他们家族也最是兴旺，张家坞里听说有几十把刀枪，煤矿也是他们家;。他们家这次买走了一半;铁犁，也要了盐，他们一直和州城做生意，有多少盐应该都可以包销。” 他又说了三四个人名，有专管贩私盐;，也有粮商，还有背后通着省城人家;商铺管事，省城;人家前几辈也是许县人，有人考了进士，现在在省城做官云云。 这些人家都豢养家丁，加上佃户凑在一起至少三四百个忠心;战士，也有刀枪，论战力要比那几个卫所;兵强很多，而且他们有能耐把事情往省城捅，所以张老丈;意见是，想要完全占据许县，对于买活军来说似乎是有风险;，但可以和许县做生意，比如，和许县买煤，比如和许县做水泥、盐、稻种之类;生意，还有布匹、铁器……许县什么都想要，甚至也想要修路，只要买活军肯卖，一切好说，很多许县;头面人家都想交谢六姐这个朋友。而张老丈自然也可以因为牵线搭桥获取一些好处。 谢六姐听得很仔细，她身边一个马脸姑娘一直在记东西，张老丈注意到了，便不自觉地说得更加仔细和可靠，因为这样他是要对自己;言论负责;。 等到他说完了，马脸姑娘记了好几张纸，谢双瑶递给张老丈，“可惜你认字不多，不然你就知道她记错没有了。” 张老丈很贪婪地看着字纸，又想起一样想要;东西，那便是谢六姐;识字教材，谢双瑶说，“这个是可以给你;，而且可以免费给你，多多;给你，甚至我们还可以派出老师过去开班，其余;，盐、铁器、布匹，全都是限量销售，至于水泥这个不可能卖给你们。” 她说话;语气很平淡，好像这就是结论，马脸姑娘在一旁也是一脸;理所当然，“煤矿我们买活军已经看上了，自然会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