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买地这里, 贵妇们的社会地位和重要程度都有了严重下降,手中的权柄也缩水的厉害,但有一点是让人有些遗憾的, 那就是,任何人的争斗并不会因为权势的缩水而中断, 该有的心机和纷争依然半点不少。瓶子理解姑姑对大妃的在意——这不是什么简单的争风吃醋,虽然大妃一度曾可能转化成姑姑的妯娌, 或者是侍奉同一个男人的‘姐妹’, 但两个贵妇人在此之前没有什么私人恩怨, 也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对彼此抱有成见。她们之间的过节,说起来是姑姑主动挑衅, 原因也复杂得多,离不开的当然是利益之争——姑姑带来的这批鞑靼贵妇,是从大妃手里硬生生咬下来的一块肉, 在这件事上,如果没有科尔沁做后盾, 哲哲根本不可能办不成,正是因为老姑父要借道西行,不得不经过科尔沁的地盘, 而这又事关女金对未来的大布局,大妃根本不可能忍气吞声, 坐视这些鞑靼贵妇带走大量盛京浮财, 作为自己的‘嫁产’,至于她们的陪嫁有没有这么多, 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又有谁说得清楚呢?说起来,其实也就是趁火打劫了……这些科尔沁的格格们, 本来嫁到盛京之后,顺理成章地也就成为了女眷的一员,倘若没有姑姑横插一杠子,她们也就跟着大妃一起南下,至于会不会收到排挤,除了她们自己之外,还有谁是真的关心呢?但在瓶子推动了科尔沁内附买活军之后,姑姑便回到盛京去,把这帮科尔沁嫁给女金的女眷集合在一起,跟她南下,而不是跟着大妃走。这么做,当然不是不可以,但至少同时得罪了两方面——前夫黄贝勒那边,其实也不乐见她这么做,等于是在黄贝勒和大妃之间制造芥蒂,仿佛这是黄贝勒暗示她去掺沙子、砸钉子似的,至于大妃更别说了,这和事前达成的协议可不一样。除此之外,不少把浮财交给家中女眷,让她们带到南边安身,但却等到了女眷大归消息的女金将士,自然也不会太高兴。别看这些人现在做不了什么,但可都是睁大眼睛看着呢!如果这批女眷发展得好,那没什么说的,你有本事,你得了买地贵人的欣赏,那这就是该你的,可要是这批女眷处处不如大妃那边的几批人呢?别说大妃那边笑话,整个内附外番都会流传关于科尔沁女人的风言风语,就连自己人内部也会出现埋怨的声音,因为很多女眷其实并不是完全愿意和哲哲走的,只是受到了局势的裹挟,知道自己留下来也会受到同族姐妹的连累,被女金姻亲们嫌弃,真要说的话,她们在女金的后院融入得挺和谐,也有自己的儿女,已经不算是完全的鞑靼贵人了。“现在才多长时间啊,她们肯定不能吭声。大妃也是个有城府的人。”为了提高汉语水平,姑侄两人现在都是用汉语交流,瓶子只能又再次翻起了不知嚼过多少遍的老舌头,“再说了,她们一开始的成绩估摸着也不怎么样……说是第一次检定考试就通过了五六十人,那都是她们自己吹嘘的,可有什么凭据不成?还是得看后续的发展……我们和他们不同,我们还是有老家的,再怎么样发展不可能比这些女金女人差了,至不济我们能跑镖啊,从买地到草原的商队,难道就不希望有人跟着保镖吗?这份工作的收入也不低那。”“倒是。”说到这里,哲哲的眉宇也开朗了不少,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我们和那帮怕坐船的女金人可不同,她们……养马种地去吧,我们就算往老家跑去贩羊毛,一年也不能少挣了。”这么说确实是有道理的,这是成也海路,败也海路的事情,就说瓶子和大妃,别看就晚了一个月定下来买,但到买地的时间足足差了有小半年,主要是因为她走的是陆路——她先回了科尔沁,又从科尔沁纠结一帮人马,走陆路南下,这一路走了将近五个月的功夫,算是把这条商路勘探过了,而大妃那边,直接登船南下,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到买地了。就这样,姑姑这些嫁去盛京的女眷们,先回一趟娘家再南下,就足足差了一年的功夫。在时间上,海路实在是太有优势了。可也因为海路太方便,导致女金和买地的生意往来必须采用海运——一样的商品,陆运的成本摊下来,售价就会更高,时间还慢,很显然不会有任何销路,那么,这些女金眷属因为都不擅长坐船,导致能从事老家和买地商贸的寥寥无几,她们多数还是停留在买地这里生活——还真如哲哲所说的,不聪明的人,就去养马,或者学着干农活的也有,再聪明一些的,考到工厂里去做女工,虽然都是融入了当地,但真有体面工作的却是不多,最聪明的现在大多都在当通译,或者是办补习班,专门给女金人、鞑靼人补习汉语——其实也就是赚同胞的钱了。为了生活嘛,其实也不磕碜,这么看,早来的确有早来的好处,按瓶子打听下来的,还是养马的最多,游牧人天生的会照顾牲畜,也有一些敢闯敢拼的下南洋去,就逐渐消失音信了,女金人投靠的人很多,源源不绝,好几万人都在她们那片营区,一年多下来都已经形成固定的规矩了,先到的上课,再掏点钱私下补习,在培训营也逐渐地知道了自己适合干什么——想要不干活这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做生意,也得有个交代,按月把自己的人头钱、保护费交上。至于说买房分租什么……至少云县的房子她们是买不起的,大多数人带来的钱财会在培训营里花个一多半,剩下的就算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