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造船业上已经表现强势的广府人,多多少少是有点情绪的,屈成材对此也是了然于胸,随意一笑,不以为意,因道,“球场上哪来的礼数,你也是多心了,球场上再敢拼,终究技术出成果还是不如福建帮——都才来上课呢,这一次的功劳哪有那么好分。” 王虎讪讪一笑道,“可不敢这样讲,现在最忌讳拉帮结派,拿地域说话,我们闽南人和广北人,世代联络有亲,也没必要分得这么清楚。” 话虽如此,可心底究竟是不是这样想的,也就只有王虎自己知道了,屈成材见他越说越不像样,又提起了闽南和广北的关系,实在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闽南广北世代有联络的,那是现在受到政策打击,被广泛当做逆民的客户人家。屈、王虽然并非客户人家出身,闲来无事谈这些又是何必呢? 他便不再接口了,而是若有所思地道,“说起来,那帮洋番学者既然是航海来的,数学又好,那怎么也比我们这里的数学家要熟悉海事,这倒是他们的机会,你说,衙门会不会允许他们也参加到造船厂技术组来攻坚?若是他们也进来,那面对这些洋番,我们华夏这里又是一番说头,也顾不得什么地域之争了,倒是真要维系自身颜面,不好让功劳被外国的工匠领去了是真的。” “这话有理!”王虎本就是好做意气之争的脾气,被屈成材这一说,立刻挑起热血,恨不得强迫屈成材立刻回实验室去卖命,今明两日内,便把蒸汽机入船的难关全都给攻破。两人于是也就捧着肚子,结账往回走了。王虎路上又计较道,“虽说如今咱们买活军是海纳百川、唯才是举,但造船厂的事情却又和别的不同,别的什么天文地理,洋番来学,这是不要紧的,但有些学问,譬如造火器、造船,造蒸汽机乃至造机床的这些学问,非洲的洋番来读也是不要紧,但欧罗巴这些洋番,却是最好不要叫他们沾手。” “这些洋番,各有故国,听弗朗机帆船组的洋番说起,也各自繁盛,甚至在许多领域也颇有我们华夏不及的地方,若被他们把我们的实用学问带回去了,把他们那边发展起来,那我们岂不是吃了大亏了!” 说着便不免咬牙切齿,仿佛已经见到洋番窃走技术的画面似的。王虎也是匠户出身,这门户之见就是匠户安身立命的基础,好不容易,他接受了专门学校,也接受了有教无类,把技术在所有工匠中传递的新做法——主要也是专门学校教给他们的都是新东西,他自家的家传绝学,在这些知识面前也就毫无优势了。但是,这会儿一牵扯到洋番,还是故国有所依靠的洋番,王虎就又萌发出敝帚自珍的心思来。 其实,他这话倒也不无道理,不过,屈成材生性务实,道,“这样的事也不是你我两人能够决定的,这些洋番到此,第一那肯定是要学习汉语的,没有三两个月,难以就读其他科目。学会汉语之后,还要花费大量时间来学物理、数学和力学吧,不懂力学,不会计算荷载的,设计舱位的技术人员,便是想要进造船学校也是不能的。” “就算他们都学会了,进学校也还要读三年才能出来实习,倘若四年时间,还是做不出蒸汽船,那我看,上头也就认为,宁可冒着技术泄露的风险,让他们参与进来,也不能再拖时间了。凡事都有个成本,上头自然会计算的,若是不想技术外流,那就多钻研,总归只要在他们入读专门学校之前,能把技术有所突破,那些洋番学者也就进不来了。” “屈兄此言有理!”王虎雄心壮志,连老屈都不叫了,唯恐对屈成材不敬,拍着胸脯道,“我今日起便多花时间来写力学作业,等我明年毕业之后,便来你们组!在此之前,蒸汽船便拜托你了——便桶都归我来倒,你只专心用功就行了!” 被他这一说,好像这项目的成败,完全系于屈成材这个实习生一人身上似的,屈成材不由得哈哈大笑,连连摇头,“不缺那点功夫!小王你啊——”也就只能做技术了,这性格,就连组长都是做不了的。 王虎却是十分当真,已经掏出笔记本,一板一眼地记下屈成材所说的时间点,“三个月汉语学习,半年基础知识学习,嗯,都是学者了,说不得会更快些——但估计是在云县上学,云县热闹,诱惑也多,没准就玩乐去了,组长不是还抱怨吗,说云县的学生明显比鸡笼岛的学生浮躁,繁华的地方待过了,静不下心来搞技术,总想着发财……他们这会儿已经到云县了吧,不知道看了仙画没有——这帮海外的土包子,在云县怕不是要大开眼界,又自惭形秽起来了!” 说到这里,他话中也不免带了笑意——凡是买活军的活死人,对于云县的繁华,以及种种奇珍异宝、仙器享受,无不是引以为豪,当然,这也是多年来不知多少初来者的反应所打下的底气,在他们心中,云县、榕城、泉州这几个大都市,何止震慑海外,便连原本天下宇宙的中心,北面的京城,也是相形见绌,大为不如的,就更不必说那万里之外的欧罗巴了,从地理课上来看,不过是一群蕞尔小国、乌合之众罢了,他们的封臣进京,也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