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港船只乘客请注意, 栈桥危险,摇晃不便通行,不要停留, 不要停留。前方左转是海关, 携带好身份文书前往通关,身份文书掖在怀里,不要丢失, 不要停留, 不要拥挤——”
“货船码头在通关后第一专线第一站,要提货的乘客要把身份文书和提货单一起带好,非本人提货要先去交易所办完代理手续, 具体请前往通关后商贸柜台咨询,可以聘请专人协同办理!”
“初次到买乘客请注意, 羊城港乃买地首府, 卫生要求特高, 本地禁止随地吐痰, 抓到罚款!通关后必须洁身验发!有虱子者将被强制剃发, 否则不得入关!行李有被检视查验跳蚤臭虫的可能!介意者请勿入关!”
“初次到买乘客请注意,买地规矩严厉, 禁制酒醉闹事斗殴,不鼓励饮酒,严禁赌博、票唱、卖身、贩卖收用人口!一经发现将强制苦役五年以上, 有株连可能!请勿以身试法!”
“初次到买乘客请注意,本地雇工最低工资为20文一日, 通过扫盲班考试者25文一日,这是实得收入,这是实得收入!如果有东家以任何借口扣除工资, 欢迎前往劳动福利所举报,举报成功有奖金200文!本地禁止签署无工资的学徒合同!”
“初次到买乘客请注意……”
“还真有点吵啊!这‘大声公’的声音,滋啦滋啦的,听久了真叫人精神烦躁!”
“谁说不是呢?只是没办法,再怎么也比人一遍遍地喊强些,再说了,若是让人反反复复地这么喊,谁能来监督呢?偷懒也是说不清的,可这电喇叭那就不一样了,只要连上了电线,那就能从早到晚地喊着,半点儿都不懈怠——你瞧着是不间断,但对他们管事来说却又还好了,来船准备下客了再开,等客走了,运行李、起锚扬帆的时候也能歇歇,这又能省了他们的力,他们肯定是不烦了!”
不比信王身份尊贵,行踪比较有政治意义,这王肖乾却是个能钻营的,他现在身份也低——数年前因为期货交易所的事情,王肖乾和当时许多富商巨贾一起栽进去了,足足被关押了半年之久,等到买地的金融规条出来,上完了培训班,考试通过才被放出来,并且从此上了买地的重点关注名单:这个名单的意义就是,以后对他们这批人来说,凡是在金融买卖上有违规之处,那就没有商量余地,直接加重处理,而倘若在那些还没有明确规定的领域呢,他们也不能自行其是,必须积极向金融管理所汇报,倘若因为是法规的空白地带,就擅自行动牟利,之后这方面的行动被管理所判断为恶意牟利的话,他们也要被加重治罪,却是无法以‘法无明文规定不为罪’、‘不知者不罪’,来为自己辩解了。
这不知者不罪,正是他们姑且平安从期货案里脱身的缘由,期货交易所真正遭难被送去做苦役的,只有参与到操纵市场的那几人,不过,对其余人来说,免死金牌也只能用这么一次,他们也谈不上抱怨六姐处事不公,都只有感恩戴德的——自古以来,手里有兵的人,有几个是完全和你讲道理的?到底期货交易所是什么性质,他们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一次算是格外开恩了,也是六姐素来心慈,不然,就算把这些人都杀了,家产抄没,又有谁真能和她论理去?
所谓恩威并施,这里的分寸,谢六姐素来是掌握得当的,譬如说王肖乾,在这些人之中,便被格外优待了几分,而且由始至终低调处理,并没有大肆渲染敏朝使馆人员也牵涉其中的事情,这一点,信王包括皇帝都无法不领这个情,否则他们也难免被朝中诟病,这样低调的话,虽然朝中守旧派大臣也收到了一些风声,但王肖乾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想要查证他们也没这个能力,书信往来,耽搁了一阵子,王肖乾都被放出来了,信王找了个借口,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虽然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王肖乾未被严厉处理——也严厉不了,他折腾期货赚来的钱财,背后都是有股东的,罚了他对其他股东的面子也不好交代,不过,他的职位到底还是又降了一格,现在不过是个六品小官,在使馆里还没有实职,倒更方便他去金融交易所炒现货了。
王肖乾胆子也大,丝毫没有因为被罚过而心存余悸金盆洗手,还在现货交易所折腾得起劲,甚至还借助自己在关押期间学习到的金融法规、专业知识,把不少金融措施在商家间推广开来,比如说‘掉期保值’,现在他是掉期保值操作上数一数二的专家,各种远方大宗货品贸易商,全都把王肖乾视为‘乾师’,不但厚礼请他设计掉期交易模型,还定期请他前去讲课,指点自家留在大交易所的心腹,如何进行交易才能降低成本,固定利润呢!
也是因此,他之前对信王说话的态度才会那样随便,说实话,现在王肖乾还留在使馆,这是给使馆的面子,不然他拍拍屁股辞官走人,转头就能在买地混得风生水起。使馆对他也并不怎么约束——面子都是互相的,王肖乾平时自由得很,在买地到处乱窜,这羊城港他都来了好几次了!
上次来就是几个月前,过来考察羊城港大交易所的,定都之后,云县的交易所肯定也要迁过来,他怎能不过来看看呢?甚至上次到访,王肖乾身上还带了不少银行支票——很多使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