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多畅销,但是她经历在这里,语言也风趣,毕竟还是小小地有了一点声势,给她赚了几十两银子,有这些银子傍身,她的生活就很从容了,于是黄景秀就辞了衙门给安排的工读,宁可一个月交三百文的人工费,做了全日制的学生,这样苦读了两年多,期间又绞尽脑汁写了两个话本,把生活费给续上了,第一次没有考中,第二次就给她考到了大学传媒系,成为了大学生。
“……没有学理科的本事,也尝试过,和别的学生比实在是没有优势。那就逮着什么能考的就考什么吧,比起戏剧系、文学系,还是更愿意考传媒系——大概是也受了家里那些事情的影响……”
黄景秀当然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过她所经历的悲剧,她是如何在无形大手的拨弄下家破人亡的——提起这些她几乎已经麻木了,根本就不会难以启齿,但是,在亲历者,在她的恩人面前,再说到这些当然是不同的,她欲言又止地停下了话头,对王小芸浅浅地笑了笑,“都过去了……其实我也没想到,才五年就等到了结局,这比我想得要快得多也顺利得多了。”
“我也没想到,才等了五年,六姐就已经入川来了。”
她们是很有共鸣的,王小芸也有相似的感觉,“我也做好了吃苦的准备,但其实真没吃什么苦,感觉没一会儿,整个问题就都解决了,还没给敌人坐大的机会,对付他们的人就接二连三地来了……怎么说呢,好像本来准备一个人坚持,准备做牺牲的时候……”
“却发现,帮助你的力量还有许多许多,压根没用上你,问题就全都解决了。”黄景秀接了口,她看了看身后那些勘测队员,他们似乎已经找到了一处满意的观测点,从包中掏出了不少陌生的器械,在这个小山包上忙活了起来,时不时地冲着远方的山头比量着。“想想看,我们担忧的事情,川蜀这里因为地理而来的闭塞和独立……甚至包括了山里的蛮夷——”
“也全都通过种种办法被巧妙地解决了,”王小芸点了点头,她也很感慨,“有时候都在想,我有没有必要留下来呢?是不是这里并不需要我呢?你看,电线都要拉起来了,有线电台一铺,那真是铺到哪里,消息就传到哪里,借着航运不便和航道垄断来搞割据的想法,注定永为泡影,这里消化的速度会和三峡外一样的快……就算没有我来出力,车轮一样滚滚向前啊,我的贡献也并不是决定性的,只能说是起到了一点微小的作用……欣慰之余,好像又有那么一点儿失落。”
这话完全说到黄景秀心坎里去了,她情不自禁地抓住王小芸的臂弯,“我也是这样想——离开万州以后,我一直有点儿迷茫,我不知道除了报仇雪恨之外,将来该干什么,后来到了云县之后,我想要把云县的光亮带给万州,其实,按这个志向我该选管理学或者是政治学,但是……”
“但是这回入川,你发现了,就算没有你,万州也发展得不错,是吧。”说到这里,王小芸是有点儿小得意的,“这些年万州的确是进步得快,毕竟是大江渡口,入川第一个大州县,白帝城地方有限,很快就到顶了,终究是万州承接了买活军带来的最大好处——要说叙州对万州有敌意,也是因此,按地理来说,本就该是万州发展得好的。”
“确实如此,本来以为万州对买地的敌意会成为阻碍,结果,五年后回来一看,那些本地的固执父老,早就无影无踪了,想想这也符合情理,买地带来了那么多好处,恩威并施,再把无法联合的人一处理,还有他们什么事儿。至于我……没了张屠户,就吃带毛猪不成?根本也没那么不可或缺。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这是小芸姐你们这些留万吏目的工作做得好,化解了潜在的危机。”
这是实话,倘若在地工作做不好,双方的矛盾长期存在,那么黄景秀就很重要了,她的身份,所背负的冤情,对万州民心都有举足轻重的作用,会是分化万州顽固势力的重要棋子。就是因为百姓的日子好过了,潜在的敌人,要么转化立场,要么就被直接消灭了,黄景秀也才被解放了出来,可以有了从容选择未来的权力,否则,她也不必多想,直接特招回万州去任职,自然会有任务给她。黄景秀说,“这又是我承的一个情啊,我总是受着小芸姐你们的恩惠,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了。”
王小芸笑得都合不拢嘴了,和五年前相比,她的笑容里没有任何的包袱,只是在纯粹地享受着这一刻,很显然,黄景秀的自由便正是她最好的报偿,这是她从工作中所汲取到的最精纯的乐趣,在这一刻,黄景秀深刻地感受到了‘纯粹’所带来的魅力,王小芸没有考虑过前程,考虑过回报,她基于最纯粹的动机生活着,工作着,因此她得到的快乐也是最纯粹的。
她的过去——或许远比黄景秀还要更凄惨许多,在这些年后,黄景秀认识到了世间的苦难是如此的繁多而普遍,但是,此刻她仍然拥有着强大的快乐的能力,王小芸此刻的生命力,就像是她们目之所及远处奔涌的大江,汹涌澎湃,跳脱强韧,犹如血脉蓬勃,她似乎和大江一样,与更庞大的伟力联系了起来,在这一刻超越了时光的束缚,通往了更深远的永恒。
她虽然有了年岁,但又怎么会疲惫呢?看看她正在做的事,她所造成的改变,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