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铜陵城内喧哗依旧,一下涌进来近两万大军这小小城池自是人声鼎沸战马嘶鸣喧闹的很,即便上头三令五申不得扰民,但也仅限于没有行为上的扰民而已,毕竟是战时自也不能太过苛刻要求他们寂静无声。
城中兵马来头各异,有吴三桂和马科的边军有东厂三卫,有南京兵马有王体中的降兵,各部挤在一起没有点龃龉是不可能的,暗中互相看不上互相竞争甚至发生摩擦斗殴事件。
为此,常宇下令各部将领要注意安抚和约束手下不要激化矛盾,其实不用他说,大战在即的节骨眼没人会纵容部下搞事,而且为了激励士气这些将领没事就会走上街头同手下士兵打成一片慰问伤员做足了战前动员准备。
街上热热闹闹衙门里冷冷清清,常宇在花园里静坐盯着鱼池发呆,面前石桌上一壶清茶袅袅,李慕仙轻轻走来弯腰为常宇续了水:“常侯爷已过繁昌,最迟后天也该到了,那时咱们大军推进,贼人虽依仗地利工事也难挡大军席卷”。
常宇抬头看了李慕仙一眼:“一方道长何时也学会安抚人了,而且还以这种废话”。
李慕仙尴尬轻咳落座举杯喝了口茶,长叹一声:“贫道跟督主数月以来从未见您脸色连续数日凝重,可见您心事之重,嗨,说白了还是督主心不够狠,老话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这个理督主大人应该明白的很呀”。
常宇哼了一声:“本督虽杀人如麻但绝不草菅人命,打仗是要死人的,打硬仗更是要死很多人,但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本督绝对不会拿麾下将士的命去填坑!”
李慕仙微微点头又叹口气:“此时虽未到万不得已,但若督主大人那些手段没凑效或者效果不大,最终还得硬拼!”
“到那时候再说”常宇起身背着手望着天上明月:“这只怪本督心思还是不够缜密,否则白旺此局弹指间便可破掉”。
哦,李慕仙好奇不已:“大人且说说看让贫道长长见识”。
“高杰三人南下时便该吩咐他们沿途征募船只,虽说那边是山区人烟稀少但到安庆之前弄个百八十只船倒也不难吧”常宇苦笑摇头。
李慕仙已知其意也是捶胸顿足:“若是有船,此时让他们顺江而下直接杀到白旺身后咱们前后夹击,白旺纵有天险也得疾退池州”。
哎,常宇摇头:“失了先机!便成今日被动之局”。
李慕仙赶紧安慰他道:“督主大人虽用兵如神但毕竟不是神,不能未卜先知”常宇闻言打趣道:“本督不是神,道长不是号称半仙么,你怎么能没算到呢”。
“嘿,督主大人可就别……”李慕仙话没说完,就见一亲卫冲了过来:“禀督主大人,贼军在城外异动,吴将军他们已上城去了”。
常宇和李慕仙不由一怔,贼军此时能有什么异动,心下疑惑便匆匆去往城头。
白旺从数日前攻城不得退守十里外扼守江边要道开始筑建工事加固阵地,除了遣一些暗探北上侦察,主力大军一直龟缩阵地不出。
反倒是官兵因为有铜陵城后依靠,大军在城中夜伏昼出侦骑更是洒出数十股在城外十二时辰不间断巡视,严控贼军暗探渗入,甚至一度逼近贼军阵地边缘。
可以说在贼军阵地和铜陵城之间这十里区域内官兵占有绝对的主控权,然而就在今儿入夜之后,贼军突然遣大股骑兵从阵地杀出疯狂扑杀城外的官兵侦骑,事发突然很多官兵侦骑尚未反应过来便被其擒杀。
贼军乘胜而追在城外开始大肆捕杀官兵侦骑,因天色大黑城上守兵不明外边局势听杀声震天不敢开门,那些官兵侦骑无法入城只得往北逃窜,而贼军竟也追过城北,当真是胆大的很,就不怕守军出城?
不光不怕,而且贼军竟还做了挑衅之举,数百骑至城下突然张弓放箭打了城头守兵一个措手不及却也激起了守兵的怒火立刻放箭反击,居高临下一阵疾射贼军仓皇后退却不撤走,反而涌来贼军越来越多,估摸推算至少有三千众而远处尚有火光延绵而来,竟有要围城之势!
常宇登城四下张望,马科在旁边将刚才的事说了然后一脸的疑惑:“督主大人,贼人放着天险不守此举是为何?”
“看来贼人急了”常宇竟展颜一笑,身后李慕仙接着道:“如料不差的话定是高杰等人大军围困安庆的消息被白旺得知了,他这是要围魏救赵!”
“还有一种可能”吴三桂走了过来:“那就是白旺的援兵也到了!”常宇点头认同,此去池州不过百里地,白旺这边吃紧定然要调遣援兵过来,虽说池州兵力不多但架不住炮灰多呀,这些炮灰虽说战斗力不咋地但填坑都是一流好手。
“那咱们当以如何应对,总不能就这样让他们围城反被为主吧”吕大器皱眉,常宇双眼一争:“为何不可?他来总比躲在那龟壳里好打”诸将附和,王体中更是叫嚣立刻发兵出战,被常宇摇头止住:“待天亮亦不迟,这黑灯瞎火的鬼知道白旺有没有挖坑等着咱们……”正说着突的眉头一皱:“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