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点三十三分,彻底攻克内外城区入口的“跳反”叛军在彻底清剿了外城区还在负隅顽抗的友军残部之后,裹挟着接近二十万名士兵,开始如同洪水般向内城区涌入。 对于今天一天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绝大对数仍旧还饥肠辘辘的士兵们而言仍旧是满头雾水,他们真的仅仅是单纯服从着军官们的命令,并且也能从面色苍白,支支吾吾的长官那里看出,其实他们知道的也不多。 但没办法,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克洛维更是看重这一点;军官们组织叛乱自然有主谋的上司承担责任,士兵战场抗命那可是能够被立即处决,乱枪打死的。 二十多万人已经饿了大半天,眼冒金星的情况下保持清醒是一件相当奢侈的事情,只能完全随本能行动,无条件服从长官的命令,要干什么就干什么,要把枪口瞄准谁就瞄准谁,干脆放弃思考了。 更何况变幻过快的局势别说他们,就连组织了兵变的将军们也已经开始弄不清楚:一开始只是想要威慑枢密院,换取些讨价还价的筹码,结果谁曾想居然真的成了兵变,国王竟然也遇害了,自己成了勾结旧神派的叛军,已经覆灭了的陆军部余党,紧接着主动跳反的成了小丑,不肯投降的竟然和平叛的军队达成了协议…… 乱,真是太乱了。 面对临阵反水,背刺了自己的友军,被压制在内城区的六万叛军展现除了惊人的韧性和战斗力,哪怕丧失了最关键的据点,依然步步为营的后退,阻击外城区对自己的绞杀。 克洛维城并不算宽阔的街道和复杂的地形为他们争取了一丝喘息的余地,双方的兵力虽然都已经达到五位,甚至六位数,但真正能够接敌的面积小的可怜,也几乎没有动用重型火炮的空间,一两门六磅炮就能封锁整个街道,让进攻方不敢轻易抬头,一处战场能够同时投入的兵力,不超过大半个连队。 这种情况下,跳反叛军方面的人数优势反而变成了劣势,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甚至还属于内城区某个军团编制下,要向平日里朝夕相处的战友扣动扳机,再怎么样也会有很大的心理压力。 下定决心投诚的两位将军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试图调整军队的进攻次序和部署,但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他们的核心大都还在更加靠外的位置,顶在前面的都不是两个军团直属的部队,而是一个多小时前投诚过来的。 这些人挤占了前线绝大部分的空间,想要把他们撤下来让出通道派自己人上,即便愿意乖乖服从命令,那恐怕也要先上演一场大溃退才行。 与此同时,内城区已经被前后包夹的叛军愈战愈勇,哪怕此刻的他们已经是人人喊打,别说风暴军团和白厅街警察,连民兵武装都敢主动向他们进攻,却依然没有要缴械投降的迹象。 他们其实要比外城区的叛军更清楚,事情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王室和枢密院再怎么宽宏大量,也不会对威胁到奥斯特利亚宫的人留情面;就算立刻缴械投降,等待他们的无非流放的流放,枪毙的枪毙。 与其憋屈的被人随意拿捏,还不如死在这里更痛快,或者说…… 摆出不会主动投降的模样,换取一个稍微好点儿的结果。 …………………… “……而这,也是安森大人的期望。” 破烂不堪的咖啡馆内,面无血色的小书记官一边克制着不停哆嗦的身影,一边面对围坐在自己旁边,冷眼相待的将军们:“诸位都是克洛维王国的柱石,是王国最最重要,也最最稀缺的资源,如果就因为这么点小小的意外,而永远丧失为王国效力的机会,那将是完全无法挽回的损失。” “秉承着对大家最大的善意,安森大人才专门委托我提醒诸位,千万不能就这么轻易投降,变成任人拿捏的鱼肉,否则……” “小小的意外?”冰冷的话语声打断了小书记官,满脸络腮胡的将军吐了口烟圈:“你的主人…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叫做小小的…意外?” “正是,尊敬的保罗·马肯森中将。” 小书记官毕恭毕敬的微微颔首,原本还在哆嗦的双腿逐渐不动了:“归根结底,今天的事情都是陆军部的遗毒加上枢密院鲁莽推行的政策,还有突如其来的天灾相互叠加导致的结果,不能完全怪罪在兵变的军队身上。” “如果不是突然发生的饥荒,大家也不至于情绪激动丧失理智;如果枢密院在制定政策时稍微保持克制,陆军也不会想到会是用来对付自己;如果没有陆军部长时间的鼓吹,制造焦虑,大家也不会第一时间想到发动兵变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总而言之,我来的目的并非是要在大家之中制造对立和矛盾,而是解决问题。”小书记官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 “只要大家愿意配合,我的主人安森·巴赫准将,就肯定有办法让诸位摆脱最坏的结果,争取不会遭到来自枢密院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