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恰恰相反。”路德维希沉声道,默默放下了望远镜: “压制的敌人的炮击从来就和精准没有任何关系,速度和数量才是第一位的;一分钟打出五发绝对不会命中的炮弹,也比一分钟只打出一发有一半几率命中的炮弹效果更好。” “唉,这为什么?” “为什么…这里面的原因稍微有点复杂,但简而言之就是目的不同。”望着亚瑟那充满了好奇的眼神,路德维希也难得有了解释的耐心:“如果你的目的是击杀敌人,那当然是尽量以提高命中率优先。” “但我们火力覆盖的目的并非是为了杀伤,而是击退,限制;是要让敌人自乱阵脚,士兵们畏惧迎面而来的气浪和刚刚将战友砸成两截的实心弹,他们的士气和战斗意志就会出现动摇。” “再强大的军队,也是由一个个人所组成,那么他就会像那个古老的寓言一样,实力完全由最短的那块木板所决定;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击碎那块最短的木板。” “只要能在这里遏制叛军进攻的速度,将战斗拖到剩余两个圣战军团抵达,我们就能不费吹灰之力,两线夹击将他们击溃,并且不会重蹈昨日的覆辙。” “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看着亚瑟那恍然大悟的模样,路德维希轻轻叹了口气;他之所以坚持用覆盖式炮击的原因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减缓新大陆军团的进攻节奏,更是要试探安森·巴赫的底牌。 就算威廉·塞西尔也愿意帮他拖延时间,从长湖镇赶来的两个圣战军团最迟今晚之前也会抵达,安森·巴赫…他真的只有一天的时间。 无论在怎么想,路德维希也找不到能够在一天之内击穿自己布置的外围防线和炮台的可能;哪怕自己主动愿意露出破绽输掉这场战斗,除非将现场数万圣战军统统洗脑成傻子,否则人人都会知道自己是故意的。 难道他真的是在毫无把握的前提下,准备放手一搏? 荒谬的想法只在路德维希的意识中停留不到一瞬,就被他抛之脑后;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任何人身上,唯独不可能是那个家伙。 “在无法确定敌人行动的前提下保持镇定,绝不轻易改变预先做好的布置,最坏的计划也强过临场发挥,是战争最起码的准则……”路德维希喃喃自语: “安森·巴赫,让我看看你究竟准备了什么底牌。” ……………………………………………… “……这就你说的把握?” 震耳欲聋的炮声在战场上空回荡,依然无法阻止年轻骑士惊愕的表情:“正式接敌之前,路德维希绝对不会主动进攻…凭什么?” “如果我现在是圣战军的总指挥,我绝不会让你轻易靠近城镇外围的阵地,白白将最后的主动权拱手相让——哪怕是一个骑兵连,一个骑兵营,也要在旷野上和新大陆军团反复拉扯,将阵地当做最后的防御手段,而非全部!” “没错,所以你是路易·贝尔纳,不是路德维希·弗朗茨。”安森对此深表赞同: “在你眼中,将主动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永远是最重要的,但并非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何况你也不是没有和我们的少将大人交过手,他的性格和习惯你应该也很清楚啊。” “这我当然知道,但假如情报无误,亚瑟·赫瑞德也是指挥官之一,他的性格我更清楚,绝对不是那种能够忍住寂寞,等敌人找上门的类型!” “或许吧,但我对少将大人有充足的信心,他是那种说一不二的强势类型;和别人意见想左的情况下,就算是路德·弗朗茨总主教也没办法轻易令他动摇。” 咬着烟斗的安森不再多言,目光重新回到了桌面的地图中央。 虽然肯定会付出不小的伤亡,但以目前的状况将战线压制到白鲸港城镇外围应该是没问题的;以路德维希的性格只要司令部要塞的“伏兵”没有行动,他也应该不会有任何动作。 至于港口的舰炮…圣战军就算再怎么挥霍,炮弹也不可能是无限的;以路德维希的风格,舰炮最多再持续五分钟,暂时就不会再有了。 而那,就是新大陆军团突破第一道防线的时机——将整个城镇外围化作战场,同时炮兵阵地开始轰击城镇,将有效打击城镇内圣战军的某些小心思,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比如屠城。 赌徒在输红了眼的时候是最没有底线的,很难说教廷会不会因为达不成他们的目标,就做出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出来。 殖民地不比旧大陆,人口增长速度非常缓慢,一个白鲸港四万人口是足足耗费了几十年才达成的目标;真要是被圣战军全部毁了,自己夺回白鲸港的意义也等于少了一半,那才是真的欲哭无泪。 没错,安森现在最在意的早就已经不是能否击败圣战军,而是多大程度在胜利之后确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