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瀚土西部,艾登公国与卡林迪亚交界处。 麦浪飘荡的原野,乌鸦的嘶鸣声一遍遍在空中盘旋;表情或是麻木,或是不甘的俘虏们被押解至战场边缘,在面无表情的艾登公爵的战马前跪成一片。 伴随着一闪而过的枪焰和涌动的硝烟,数以百计的俘虏们被铅弹从后颈凿穿颅骨,沉默而整齐的倒在了暗红色的血泊中。 一场血腥却短暂的叛乱,就在几分钟前刚刚落下帷幕。 作为瀚土西大门的“看门人”,骄傲的艾登人可谓兼具了瀚土与帝国两大地区的特色,既有瀚土的朴实,也很有帝国人的骑士精神;对她的统治者艾曼努尔家族而言,这种“特色”也是一柄双刃剑。 好处是在两种文化交融下的艾登人荣誉感强烈,并且对自己的领主忠心耿耿。 坏处是这种强烈的荣誉感经常让他们极其容易冲动,在没有监督的情况下往往会为了战功而违抗军令——这一点很致命——同时令他们只肯忠于强者。 只要作为艾登统治者的艾曼努尔家族显露出一点点的软弱,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背叛,直至叛乱被终结为止。 因此对每一位艾登公爵而言,他本人到底是什么性格并不重要,但在面对自己的人民和封臣时,他都必须是一个残忍且毫不留情的暴君;对外要不顾一切的征服劫掠,对内要将一切异类声音赶尽杀绝,才能让艾登人对他死心塌地。 这次的情况也没什么不同——绿茵谷的惨败,加之公爵对卡林迪亚征服不仅没有任何收益,反而令艾登背负了巨大的损失。 于是在军队撤退至艾登公国境内后,一支不到两千人规模的部队毫无征兆的叛乱了。 和维克托·艾曼努尔此前经历的无数次叛乱一样,下定决心造反的叛军根本没有任何计划,完全是“突发奇想”,甚至没有统一的计划,唯一的目标就只有“杀掉软弱无能的公爵”而已。 所以等他们刚刚掀起反旗,还没等弄清楚情况,就被维克托·艾曼努尔从容不迫的包了饺子,仅不到两个小时就将他们击溃全歼,镇压的干干净净。 望着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上欢呼雀跃的士兵们,还有极少数咬牙切齿,对自己投来的不怀好意的目光,面色冷厉的艾登公爵一声不吭,内心计划着下一轮镇压叛乱的机会和时间。 侵略卡林迪亚的失败对他造成的打击,远不是杀光一小撮心怀不满的士兵就能解决的。 就在这时,身后的传令兵突然走进前来,将一封信递到他手中。 拆开信笺,年轻的公爵眼神露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惊讶,旋即冷漠的对传令兵道: “去集结军队。” 传令兵表情有些惊讶,在他印象中公爵还没有在战后阻止士兵们欢呼庆祝的记录:“现在?” “是立刻。”艾登公爵加重了口吻: “克洛维人准备要拿密斯特开刀了——按照盟约,三天后,我们至少要提供一支八千人的仆从军送到安森·巴赫的手里。” “您真打算履行那个约定?” 传令兵表情更惊讶了,表情略有几分复杂:“可他们都是艾登的敌人,先让他们去和密斯特人打个头破血流不是更好?” “没错,他们都是艾登的敌人,但艾登无法同时对抗那么多的敌人!”艾登公爵摇摇头: “卡林迪亚我们失败了,但这并不意味着进攻卡林迪亚是个错误——艾登太穷了,人口也不够多,土地也不够肥沃,所以我们必须扩张!必须打开局面,拥有更大的基本盘,我们才能在未来的瀚土站稳脚跟。” “所以我们必须和敌人联手?” 传令兵的眼神有些不太情愿:“即便他是我们的死敌,曾经威胁过您生命的人?” “我们必须和他们联手,即便他不是威胁,而是真的一枪打死了我。”艾登公爵微微眯起眼睛,轻轻抬手按住了传令兵的后脑勺: “这场战争的结果,极有可能决定瀚土将近五十年的未来;克洛维人派安森·巴赫在鹰角城放了一把火,安详一百年和平的瀚土,已经再也无法回到碌碌无为的七城同盟时代了。” “未来的瀚土将再也不能置身事外,对秩序世界的争权夺势冷眼旁观;即便只是想要生存,我们也必须加入他们。” “而眼下最能争取到利益,看到局势走向的地方,就是安森·巴赫身边。”艾登公爵凝视着传令兵的双眼: “所以明白为什么我坚持要让你去他身边,成为艾登的人质了吗?” “明白了。”传令兵用力抽动了下喉咙,眼神逐渐变得狂热: “为了艾登,为了艾曼努尔,为了您…父亲。” “不,是为了你自己。”艾登公爵突然感慨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