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宛约了雪姬,约的很早。 天将放亮,苏玄璟也才去了吏部应卯。 东市醉霄楼里,温宛大手笔摆了满桌佳肴,最好的桂花纯酿。 她着蜀锦华衣端坐在主位,玫瑰紫色的碧霞罗,袖口以金丝勾出几片祥云,下身配同款颜色百水裙,青丝盘珠翠,每一件都是极品,耳坠红翡玉石耳玦,衬的她肌肤白皙,雍容华贵。 门外传来脚步声,面无表情的温宛缓缓勾起唇角。 雪姬由着店小二引路,推开房门。 温宛抬眼过去,眼角带出笑意,“姬娘坐。” 过往在花间楼,温宛当自己是友,雪姬当她是客,彼此相见温宛诚心相待,雪姬亦不曾越礼。 上辈子温宛哪怕嫁给苏玄璟,与雪姬亦有来往,每次得雪姬鼓励作为苏玄璟的贤内助,她要舍得时,温宛都十分感激。 现在想想,不过是一个黑脸,一个白脸,把她玩的团团转。 雪姬落座,打量周遭,似是调笑,“县主这样破费,倒不若把这钱留在花间楼。” 温宛垂眸,兀自斟酒,“把钱留在花间楼,本县主能得到什么?” 雪姬本是戏言,未料温宛答话冷硬生疏,不免看过去。 “姬娘自便。”温宛抬头扫过雪姬身前白玉长颈酒壶,“再者醉霄楼的酒可是独一份,花间楼买不着。” 气氛略显异常,雪姬浅浅一笑,“自然。” 雪姬大方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她能感觉到温宛气场不同往日,可也就那般,“不知县主约我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不算要紧,就是想与姬娘说说幽南苑。” 雪姬恍然,“县主不说我也明白,幽南苑能给县主的,我花间楼未必给得起,此事苏公子与我都能理解,县主不必放在心上。” 温宛有些好奇看过去,“幽南苑给本县主什么了?” 一句反问,倒叫雪姬怔住。 她哪里知道! “这个县主可是问错人了。”雪姬敷衍开口,正要举杯欲敬温宛时,却见温宛将握在手里的杯搁回桌面。 看似不经意的举动,却是博了雪姬面子。 “本县主在幽南苑没有任何纯利可分,对葛九幽亦没有任何要求,唯有一个宗旨,赌色不分家,有钱大家赚。” 雪姬到底是花间楼的当家人,纵心里不悦亦没有立时表现在脸上,“县主看中葛九幽,自是他身上有我花间楼没有的长处。” “他身上的确有姬娘没有的长处。”温宛点名,道了姓。 雪姬终于意识到,酒无好酒,宴无好宴。 “县主这么说,可是我过往哪里做的不好?”雪姬神色仍带笑意,微微抬头。 温宛坐直,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本县主记性不好,姬娘过往做了什么好事且说说,我也跟着回忆回忆。” 雪姬心中那份不悦渐渐表现到脸上。 对面,温宛执杯饮酒,落杯时拿起筷子夹了道菜,从头到尾不曾抬眼看过来。 气氛变得压抑,自温宛身上散出的威压让雪姬心里涌起一股火,“县主过往在花间楼时,我们可是有说有笑……” “咳!”温宛仿佛是被什么噎到,狠狠咳嗽一声。 这动作落在雪姬眼里,倒像是嘲讽。 温宛拿过桌边绢帕拭擦唇角,这方抬眼看过去,笑的有些失态,“有说有笑就是好事?花间楼打开门做的什么生意?那就是卖笑卖肉的生意,你不笑难道要冲着本县主哭?亦或,本县主给你笑一个?” “温县主有话不妨直说,不必这般讽刺。”雪姬这是第一次看到温宛朝她摆脸色,她愤怒,却不敢造次。 “哪里有什么讽刺,本县主以为自己说的事实。” 温宛将手里绢帕扔到桌边,高傲模样与她那身装扮,与她的身份,如此相得益彰,“本县主入花间楼固然是冲着苏玄璟,我可曾少你花间楼半个铜板?” 雪姬仍能保持微笑,“花间楼的恩客,多半是来洒银子的。” “他们洒银子,嫖了绝色,睡了美人,本县主洒银子就只配坐在冷板凳上看着本县主想嫖的男色在嫖别的女色?” 温宛星眸点点,带着不屑,“姬娘这是有多不待见本县主。” 雪姬不是很喜欢温宛说苏玄璟是男色,“苏公子是花间楼的客人。” “嗯。”温宛中肯点头,“他既是客人,为何他请薛非等人喝酒,叫姑娘们跳舞抚琴助兴,姬娘你收本县主银子收的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