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着,站在他身后,同样盯着尸体面容打量的卢一尚“咦”了一声,叫了起来,“这不是郑老伯么?晚上我还看见他在扫地,我还问了他,这么晚了你老人家怎么在扫地?他说明日要修剪花木,今天得提早把地扫好了,不然明日的活就算干到天黑也干不完。我还劝他说,明日干不完,那就后日再干,后日要是干不完,那就大后日再干,反正明日后面还有明日,明日何其之多,不用这么急急慌慌,又不是种庄稼地,这几天犁地种地,就错了节气,收不出好的粮食。他说,那不行,当日事就要当日毕,不能拖拉,还说你们学子读书也是一样的。我当时还自省了一下,心道,我这年纪轻轻的,活得还不如一个半截身体埋入黄土的老伯。没想到这才不到两个时辰,老伯的人居然就没了?”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郑老伯,你怎么就死了?我跟你还有话没聊完呢。”长叹一声感慨,“人生若尘露,天道邈悠悠……”
周围人也都认了出来,虽说大部分的世家子弟不把底层的杂役放在眼里,但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死在了眼前,免不了要唏嘘一番,也有学子跟卢一尚一样,开始悲天悯人感慨人生如朝露云云,一时间气氛氤氲。
跟他们比起来,傅语冰是绝对的冷静的,简单验尸完毕,说道:“死者瞳孔放大,且有出血现象在黏膜上,耳膜破裂出血,且有泥沙进入口鼻。”
吴景灏听不懂,周围人也都一头雾水。
吴景灏问:“傅小姐,此为何意?”
傅语冰回过了神,才想起周围都是科英学院的学子,对验尸一行的术语一窍不通,解释道:“初步断定是落水身亡,死者是在落水之后挣扎了一番才死的,具体死亡原因还要等验尸之后才能下定论。”
“非是蓄意谋杀?”
“现在还没证据表明是蓄意谋杀,但也不排除谋杀可能。”傅语冰看了看池塘里的水,“毕竟池塘只有这么大,来来往往人又那么多,一个大活人掉了进去,还在水里挣扎了,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的?实在难以解释得通。”
说完,她起身顺着水流的方向,往前走去,走到了一处花草最繁盛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趴在地上看了看,然后站起身用脚试了试地面,又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在水里试了试深浅,不等吴景灏询问,便主动说道:“这个脚印是死者留下来的,此处应是死者生前最后走过的地方,可怪就怪在此处的地面并不怎么湿滑,水也不深,刚刚过了膝盖而已,他怎么就滑进了水塘里了又怎么会在这么浅的水里淹死了?”.
这话一出口,周围的学子,一片窃窃私语之声,不乏有一些相信鬼怪之谈的,觉得老郑这是叫水鬼给拖进水里淹死了。
这么一说,学子们反而默了,若是水鬼干的,那便是一桩无头公案,只能请礼雅学院的学子设法超度,再设法缉拿水鬼还郑老伯一个公道,三尺学院的人,断得了人犯案,断不了鬼犯案。
一名学子不忿道:“书院落成之初,便请了礼雅学院的宋大家做得法,这要是真有水鬼,定是有法术对等之人故意把水鬼赶到了这里,这要是捉不住的话,那我科英学院可就惨了,若是那水鬼胃口大了,再跑到鬼阳湖里,那往后书院不是天天都得死人……”
这话要是放在民间,定然是人心惶惶,以讹传讹,非得闹一个满城风雨不可。但是傅语冰不信这个邪,她读了那么多断案的书籍,就没读到过几个是真正鬼怪犯案的,倒是不乏借着鬼怪之名作恶多端的恶人。
“世上没有鬼,只有装神弄鬼的人。”
“傅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万一有呢?”
“有也在人的心里,不在世间。”
“那礼雅学院学的画符……”
有人低声反驳,吴景灏干咳了一声,道:“傅小姐说没有,郑老伯之死便是跟鬼怪无关,要是有人谋杀,要是他自己失足掉进了水里,不用再就此事讨论了,难道你们就不想知道郑老伯到底是怎么样死的么!”
符羽听了,险些笑场,心想,吴景灏这人真是见风使舵,看他身上挂着辟邪珠,适才到了尸体跟前时,手还紧紧抓了一下辟邪珠,刻意站在上风头,这个方位明显是怕被邪气伤到,他心里肯定慌得要死,却还说什么郑老伯的死与鬼怪无关,也就哄哄学子装装样子罢了,说不定说完这句回去之后,还要焚香拜跪,求鬼怪原谅,再看他板着脸的样子,他就忍不住了,低头一看到郑老伯的尸体忽然又笑不出来了,死者为大,自己岂能在这个时候笑?
吴景灏显然没有发现符羽的不同,跟傅语冰一道研究这脚印,道:“傅小姐适才说此处应是死者生前最后走过的地方,在下还发现,此处花草繁杂并不需要特意打扫,这郑老伯来这个地方做什么?”
傅语冰点了点头,指着远处飘在水面上的一块粉色的帕子:“瞧见没?”
“女人的罗帕?”他一边说一边使了个眼色,手下人立即跳下池塘将罗帕给捞了上来。
傅语冰:“据我所知,科英学院就只有丁牧云一名女学子,虽然书院还有别的女学子,但是都分散在其他三大书院,从未有人踏足过科英学院,就连我亦是头一回来科英学院,这么说来,自正式开学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