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河和潘氏不知道,这场审讯是专门为他们设的一个局。
张虎和那些衙差都是衙门中人,这一点没有作假,他们都是沈焰在衙门中结识的朋友,沈焰也第一次尝到了朝中有人好办事的好处。
原本大晚上的,大家都在家里头舒舒服服地吃饭睡觉,却突然接到这么一个活儿,没人会乐意,沈焰与他们的交情还不足以让他们这般卖命。
正所谓交情不够,银子来凑。
为了查出害了自家弟弟真正的罪魁祸首,唐澄这个铁公鸡难得大方一回,只要愿意走这一趟,每个衙差五两银子,这不立马就一呼百应了吗?
至于审问时采用的那番策略,自然也是他们事先交代的。
这种策略的确有点哄骗的意味,但他们若是不心虚的话,就不会上当。
唐澄也不在乎方法如何,他们便是直接用刑,他也不在乎,他只想要一个真相。
现在,这个真相便摆在了他的面前。
唐澄看着这些供词,面上露出一抹冷笑。
依照他的脾气,他只怕现在就要让人去把他们几人都绑了,别人敢动他弟弟,他就要原样还回去。
但眼下,他却硬生生地将心头的那股火气压了下去。
他要文明守法,不能那么粗鲁残暴,不然岂不就变成跟那些货色一样了?万一给自家弟弟招黑,影响他的声誉就不好了。
待明日,张虎等人便可把他们招供的供词呈递给县令,让县令来亲自重审此案。
有他们亲口招供的供词,再加上从他们房中搜出来的毒药,他们便是想要抵赖也根本不可能。
唐澄很讲信用,说好了给他们五两银子,就真的爽快地掏钱了。
一众衙差们拿了银子,便觉得今夜这一趟实在是太值了。
至于回去之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看看这五两银子,他们自然就都心中有数了。
除了沈焰,桑桑和阿丑也都一直没有回去。
他们都在等着结果。
现在,结果出来了,她们都暗松了口气。
桑桑立马道:“唐大公子,你也看到了,这件事是沈大河几人所为,阿焰只是被他们利用了罢了。”
唐澄见她这副急于护犊子的姿态,不禁一阵牙酸。
好在,沈焰还算有几分担当,他没有躲在桑桑后头等她为自己求情,而是主动站了出来,姿态坦荡磊落。
“这件事虽是他们有意设计,但也是我的疏忽大意酿成的后果,且他们是我血缘上的亲人,是因与我的个人纠纷才会生此毒计,于情于理,我都有推卸不掉的责任。此事我愿意承担我应承担的责任。”
桑桑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是被沈焰以眼神制止了。
桑桑与唐家有合作,在此之前,他们彼此的合作一直很融洽,沈焰不希望因为自己惹来的这件事,影响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唐澄听了沈焰这番表态,暗哼一声,“还算你有几分担当。
我弟弟是我们家的宝贝疙瘩,我也是把他当儿子一般在养,他这次遭此大罪,我怎么着也要给他狠狠出一出气。
看在桑桑姑娘的份儿上,我便大人大量,姑且对你从轻发落。
至于要如何处置嘛……”
他说到这儿,语气稍微顿了顿,最后道:“我还没想好,待我想好了之后,再来向你讨回这笔账。”
唐澄是个聪明人,他既舍不得桑桑这棵摇钱树,也能慧眼识珠,看出沈焰日后必然不是池中之物。
既然如此,他自然不会真的跟他们二人结仇。
若没有揪出沈大河夫妇,唐澄心里的那股火气无处发泄,他自然就会把矛头指向沈焰。
但这件事已经找到了真正的罪魁祸首,唐澄的怒火有了发泄口,他对沈焰自然就可以多几分宽容。
最最主要是,自家弟弟现在已经没了性命之忧。
若他当真出事了,那便是天王老子来了,唐澄也不会给面子,统统让他们给他陪葬。
只不过他也没大度地表示就此揭过,不然,岂不是显得他太过没脾气,好说话了?
他们听了这话,俱是暗松了口气。
沈焰再次对他拱手,“多谢唐大公子高抬贵手!”
唐澄哼了一声,一脸傲娇神色,“我可没说要放过你。”
到这会儿,大家才惊觉已是后半夜,外面已是夜色深浓。
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疲倦感这才后知后觉地席卷而来。
岑先生年纪大了,他早先就已经去休息了,不过他让仆人给他们都安排好了歇息的客房。
这会儿大半夜的,他们自然不好回去,便都各自回客房休息去了。
一晚上的提心吊胆,桑桑已经很累了,但脑子却依旧很活跃,里面的那根弦依旧紧绷着没法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