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娘的目光在顾允之的身上来回打量,目光中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审视。
难怪她先前见他隐隐觉得有点眼熟,她应该早就猜到的。
他说过,他在这里收了个徒弟,而今想来,那个徒弟多半就是沈焰了。
没想到,他们之前竟然差点结了梁子,幸而之后化解了误会。
柳如娘收起了方才的怒意,语气多了几分随意。
“他在哪里?”
顾允之眼珠子一转,当即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不过我可以让人去把他找来,你可以先在这里等一等。”
柳如娘闻言,竟然真的答应了。
大家都看得出来,提起陆八荒时她的态度要平和许多,且还透着一股子熟稔。
她似乎认定了,只要她开口向陆八荒提了那请求,他就必然会答应。
柳如娘从容地坐下了,顾允之也坐在了她的对面,眼神时不时往她的身上瞟。
他心里实在是百爪挠心,好奇死了。
很想开口问,但他也知道自己就算是问了,柳如娘也不一定会告诉他。
最后,顾允之只能先从自家师父身上下手。
“柳娘子,你是怎么认识我师父的?”
柳如娘淡淡瞥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搭理了他,“长辈是故交,自小相识。”
顾允之心中再次确定了几个关键信息。
柳如娘以前不仅是南越人,且出身还不低!
她会沦落风尘,必然是家中遭遇了大变故。
顾允之在脑中努力回忆,南越的都城究竟有哪户姓柳的人家遭逢过大难,但一时之间却是没有头绪。
此事定然已是许多年前之事了,而且他以前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吃喝玩乐,自然不会去关注和留意这些。
“这么说来,你们的关系定然很不错。”
柳如娘语气依旧平淡,但却没有此前那股拒人千里的冷意。
“尚可。”
她虽然说尚可,但语气轻松,整个人也都是全然放松的状态,甚至还带着一点熟稔,这足以表明柳如娘与陆八荒的关系的确不错,即便柳如娘沦落风尘,两人身份天差地别,他们也依旧是朋友。
顾允之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师父一到这里就撇开他,将他交给师兄,他说要去见一位故人,该不会就是去见这柳如娘吧?
现在看来,这十分有可能啊。
顾允之的眼珠子又咕噜噜直转,柳如娘直接毫不客气地道:“别想从我身上套话,我不吃你这一套。”
顾允之被她戳破心思,也不尴尬,反正他脸皮厚。
他索性直接坦白了,“我只是好奇而已。我师父说,醉吟先生乃是风光霁月,品行高洁的正人君子,这样的人怎会与人结仇?柳娘子,你与他之间是不是存着什么误会?”
顾允之的这话,多少带着一点激将的意味,但他说的也是实话,师父的的确确是这么说的。
柳如娘听了这话,立马又像是刺猬似的,一下竖起了尖刺。
“他那样狼心狗肺的小人都能称之为风光霁月,品行高洁的话,那世上便再没有坏人了!”
只要一提起厉景行,她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再没了先前的从容淡定,顾允之当即不敢再刺激她了。
桑桑和阿丑也从厨房里出来,她们见柳如娘这般激动又失态的模样,立马齐齐将目光转向顾允之,眼神中带着些许谴责之意。
她们还没说话,柳如娘倒是先开了口。
“还有,你师父不可能会对你说那些话,那贼子是什么样的人,你师父比我清楚!你休要在我面前胡说八道!”
这话倒是一下把顾允之弄懵了。
那些话的的确确就是师父说的啊,怎么到了柳如娘这里,好像师父在她面前又是另外一番态度。
顾允之试探性地问,“我师父是如何与你说的?”
柳如娘冷眸睨他,“又想套我的话?”
顾允之当即道:“当然没有,我的的确确是对此事心存疑问,因为我师父对你和对我的说辞不一样,我想要求证一番。
我师父待会儿就会来了,我们把各自知道的讯息互相交底,待会儿也好当面向师父求证啊。”
柳如娘见他说得信誓旦旦,原本的疑虑稍稍少了些。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柳如娘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她开口,语气满是嘲讽,“那贼子贪图荣华富贵,见异思迁,为攀上高枝,不惜反过来踩我们柳家一脚,枉他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简直是猪狗都不如,令人不齿!
你师父性情耿直,最是嫉恶如仇,对于这等斯文败类最是不齿,每每谈及他,言辞间无不是怒斥痛骂,如何会似你方才那般对他百般夸赞?”
原来这就是她和厉景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