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动了动,正想要说什么,身边见不得好姐妹被欺负的阿蜜先不干了。
“你们神气个屁,那是宋二痞讨堂客,搞的好像是你们讨堂客一样,说的什么风凉话,就好像人家那些嫁妆是你们的一样,你们有吗?还刺我玉梨姐,你们是家雀吗?就知背后说人,哼!玉梨姐你别气,跟她们这样的人有什么好说的,她们这是羡慕你呢,等将来兴祖哥考上秀才,你可是要当秀才娘子,将来要坐八抬大轿的人。”
明知道好友是在维护自己,可莫名的,她就觉得这话有点刺耳。
自己的丈夫是好,学问好,人也好,样样都好,她也深信,将来她的兴祖哥一定会考取功名,光宗耀祖,自己也能风风光光的当秀才夫人,当举人夫人,甚至是当进士夫人,也一定一定能坐上八抬大轿。
可是,即便以后坐上了也不是现在,更不是曾经啊!
这样的排场,这样的喜庆,从来都不属于自己……
她——何玉梨,是被大宋家一担子高粱米换回来,给曾经重病垂危的兴祖哥冲喜的童养媳,不要说滑竿,她进宋家门时可怜,嫁妆连一双新草鞋都无,全身上下就只身上一套破旧的麻衣,为此宋家不要说给牌场,就是笑脸都没给她一个……
何玉梨努力无视挑衅自己的黄茉莉等人,忽视好友维护自己的话,她不断告诉自己,将来自己是要当诰命妇人的人,滑竿而已,她何玉梨不在乎,‘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长年干活被染的青黑的指甲包裹在拳头里,深深扎进掌心,何玉梨全都感觉不到,只有轻轻颤栗的身体,泄露了她此刻不平的心绪。
滑竿,她其实也好羡慕……
“吉时到,告先祖,拜天地……”
宋家堂屋,傧相抑扬顿挫的唱和声中,稚嫩的少年牵着小小一团的红影走入堂屋,两人手持红绸,新人面对上首坐着的宋保长夫妻,还有宋二有,以及应宋兴林这个难缠的家伙,非要摆出来的他亲娘牌位站定。
他才不会顾忌站在堂屋一侧,看着自己亲爹手帕都搅烂了的后娘呢。
宋兴林朝着瞪向自己,眼里恨毒了的后娘投去讥讽一笑,低声叮嘱了身边的于苏一声小心看脚下,傧相的唱和再次袭来。
“一拜天地,拜~
祝新人佳偶天成,地久天长;
二拜父母,拜~
养育之恩重如山,父母天伦寿百长;
夫妻对拜,拜~
夫妻恩爱,日子和美,永同心;
礼毕,送入洞房……”
随着一声送入洞房,无处可去,不放心的尾随于苏而来送亲的老齐头,站在人群中目送那道小小身影渐渐离去,他的眼里闪着泪花。
“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哭,不能哭……”
老头儿低声念念叨叨告诫自己,只是奔涌的情绪却怎么也忍不住,不得已,他努力眨巴着眼望向天空,老齐头目光悠远带着迷离,他望着瓦蓝天空边那抹夕阳的余晖,老齐头不由喃喃低吟。
“我的老哥哥啊,我们乖宝,她今日成婚啦!呜呜呜……就是,就是不知道老哥哥你在天上看见了吗?呜呜呜……我的老哥哥啊,是老弟我无能啊,前怕狼后怕虎的,身后又没个依仗,身边的族人还都是狼,都对弟弟我那点子家底子虎视眈眈,哥啊,我怕啊!我怕自己没法保护好宝的安危,就只能把宝远远的送出来吃苦,呜呜呜……
老哥哥,弟弟愧啊!
是弟弟我对不起老哥哥你啊,呜呜呜……
不过老哥哥你放心,带着老嫂子还有侄儿、侄媳妇跟大郎在那头好好的,二郎这孩子我替哥哥你看过了,是个外狠内软的好孩子,对我们宝也不坏。
而且哥啊,我们乖宝可聪明可聪明了,我信她能笼的住二郎的心,能把将来的日子过好,过美满!老哥哥你们在那头只管放心啊,我在呢,但凡我还在,但凡弟弟跟老婆子还有一口气在,我们夫妻俩定不会教乖宝受屈的,哥啊,你瞑目吧,别记挂这头了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