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才此时想跟李飞脚争辩个高低,但鬼子的火力过猛,溪边的石埂又矮,他还没抬起头来,就被纷飞的子弹压得只得缩着脖子无法喊出话来。
而李飞脚说了林三才一句之后,也被鬼子的子弹压得没空再说第二句了。
不仅鬼子的子弹纷飞,鬼子的脚步声他俩也还能听得到!
鬼子皮靴踩在铺着松软的枯枝与落叶之上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他俩感觉鬼子就如同黑白无常一般跟着即将到来的黑夜一起走来,随时都要将他俩的命给带走。
正当他俩束手无策、咬紧牙准备豁出命去跟鬼子换命时,突听到前头一阵“突突突”地枪声响了起来。
是机关枪的枪声。
枪声只一会就安静了下来,两头都没了声音。
林三才与李飞脚在溪底猫着腰往前滑了几步,两个脑袋不约而同地凑在一起,悄悄地从一处石埂缺口的地方冒了出来,偷偷地朝鬼子来的方向瞧去。
“你俩还怕啥?鬼子早都全躺地上了。”
“全躺地上了?”林三才与李飞脚异口同声地重复了陈立松说的那一句。
陈立松站在石埂之上,端着鬼子的机关枪斜着脸说道:“你俩要是还不放心,过去朝他们身上一人补上一枪吧。”
太阳早已下山。
陈立松的身后,是落在山头的余晖一片绯红。
突然之间,李飞脚心底对陈立松有了一种敬仰,但他却要表现得很不屑,嘀咕道:“得瑟!不就比老子多杀十个鬼子嘛,至于在老子面前炫耀吗?”
陈立松纠正道:“不,就多了九个。”
林三才道:“不是一共十三个吗?”
“我们才打死十二个。”
李飞脚嘀咕完那句话后,早跑到鬼子跟前,俯身去捡枪支与弹药:“刚才那里死了三个,这里真只有九个。”
林三才见状也不甘其后地跟了过去。
陈立松道:“你俩小心,应当还有一个鬼子!”
他说完,端着枪,在四处察看一番。
周围能找的,他已找了一遍,并没找到最后一名鬼子的下落。
他又爬山一块大石之上,想去看山道、山边及山下的情况,希望能找到那名鬼子的蛛丝马迹。
只可惜夜色渐深,并无踪迹可寻。
等到陈立松凭借敏捷的身手回到林三才与李飞脚身旁时,他俩正在死去的鬼子尸体旁收拾着散在四处的枪支、匕首、水壶、弹药等物。
他俩手中忙着,嘴里却也没停。
林三才道:“鬼子就这么全死了?只有十二个吗?”
李飞脚疑惑:“十二个?到底是十三个,还是十二个?”
陈立松很肯定:“十三个。”
“还有一个鬼子呢?”
林三才道:“我们找找!”
说找找,他的腿却没动。
山地上,鬼子散落的东西实在太诱人,而且鬼子的身上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让林三才迈不开脚。
李飞脚倒是突然神经质地放下手中的其他枪支,只端着一挺机关枪左右乱指:“在哪?奶奶的!给老子滚出来!”
林三才讥笑他道:“你鬼叫啥?鬼子只听得懂鬼话,又听不懂你说啥鬼话!”
陈立松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要等着你俩找,恐怕我们仨早就挺尸山野了!”
“鬼子不都被你打死了嘛!”林三才朝他“嘿嘿嘿”地笑了。
陈立松又说道:“要是那鬼子还在附近,倒不用担心,我想他在我们杀了那三个鬼子时没有跟来,早就溜了。天黑了,你俩一起帮忙把这些尸体埋了吧。”
李飞脚道:“你是不是太闲了?干嘛还要埋了他们?这些狗娘养的就扔在这里得了,自有野狗来啃光他们!”
“李飞脚,这也不像你吧?别只顾捡枪,鬼子虽坏,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他们年纪跟咱们差不多,就算死也要有死的尊严。”
李飞脚道:“就你心善好吧?要埋你埋!唉……等会吧!这些好东西还没捡完呢,总不能把这么好的家什也埋了进去吧?”
他嘴上虽那么说,心中却也觉得陈立松说得有道理,便应了下来。
林三才还在纠结追上山的鬼子到底有几个:“那就只有十二个!不过,我们管他几个!”
他嘴里说“管他几个”,而心里却很在乎到底几个。
李飞脚自然总惦记着地上还有一挺机关枪:“还是小鬼子的机关枪好使!要是刚才我端的也是机关枪,肯定不会让那鬼子溜掉!”
鬼子的那些枪支的确诱人,尤其是陈立松瞬息之间将鬼子扫倒的机关枪,又听得陈立松说不用担心,早朝那挺机关枪扑去。
此时,他与林三才怀中各抱着一挺机关枪,伸手朝那挺机关枪抓去之际,却几乎与林三才一起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