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细雨几乎停了。
陈立松带着林金珠一路走,一路反复念叨着:“黄大明这畜生杀了爹!黄大明这畜生杀了爹!”
林金珠却挂念着刚才带去的食盒没拿回来,那食盒还值点钱,所以不时地往身后看。
她看见林青荷从后面追了过来,本以为林青荷是给她送来食盒,待林青荷跑近了,结果两手空空。
林青荷一开口又是那句话:“立松哥,那块水田本来就是你家的,我们还给你啊,你别理黄长官说啥!”
陈立松回头看了她一眼,忽然觉得林青荷这时候跟他媳妇一样笨,并不会去思考她家在失去她爹之后,往后日子怎么过,说道:“谢谢你。现在不是你想还给我,这块田就能还给我,它现在属于黄大明的,你现在也只是在种他的田。”
林青荷虽然读过书,却对农村的事不甚了解,只听得似懂非懂。她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是不是很恨我妈跟我啊?”
陈立松说道:“这件事跟你们没有关系,是黄大明夺走了我们家的水田,不是你也不是你妈,我不会恨你跟你妈任何一个人的。”
“立松哥,你很善良。不过前几天你说的,你会教我武术与枪法,现在还会教吗?”
陈立松心头也在想着报仇二字,就问道:“你真的非要报仇吗?”
“是!田边杀了我爸,我一定要杀了那个日本人田边!”
“有证据吗?”
“那天陈天福送我们到田城时,在田城外,田边亲口对我们说的!”
陈立松叹了一口气,说道:“哎!你现在知道杀父仇人是谁,可以为杀仇人而活。我爹也死了,现在我只知道杀父仇人是谁,却无能为力。”
林青荷问:“你是怀疑黄大明杀了你爹?”
“是啊,他竟然为了一块田而杀了我爹!”
“我觉得黄大明这个人是很坏,但他是明摆的坏,他做坏事他都认,今天没承认你爹是他杀的啊。”
“他做的坏事他都认?他借王镇长的名义到处搜刮粮食,他认了吗?”
林青荷听陈立松说起黄大明借王镇长之名搜刮粮食的事,立即又想起那天外公外婆一家人惨死的情形,一时不说话了。
陈立松不知道为何,会去在意林青荷说的话,又说道:“你放心,我知道你是文化人,肯定说要有证据,或者要让他亲口承认了才行。”
三人已走到路口,林青荷要与陈立松、林金珠分开走了,说道:“不是……我……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往陈天福老院子去了。
林金珠一直听着他俩说话,待林青荷走后,她胆怯地说道:“黄大明是警察队队长,他有枪,我们还是不要去招惹他了。”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证据,押他跪在爹坟前认罪伏法!”
林金珠见他态度异常坚决,也不再说啥了,默默地跟着他回到家中。
躺在床上的陈立松妈妈见他们平安回来,病仿佛立即好了一样,从床上一下子就起来了,嘴中念叨:“神明保佑!祖宗保佑!”
她从家中供的神案上取了十二根香,吹着了火媒子,先点着了案上两根腊烛,吹灭火媒子,把香放在腊烛上点燃,说道:“你俩也过来给祖宗、神明烧香吧,求祖宗神明保佑我们陈家一切平安。”
林金珠自己数了十二根香,也帮陈立松取了十二根递了过去,也点了香,与陈立松一同跪在婆婆两旁。
三人各在门口供天地的香炉上插了三根香,又在神明与祖宗的香炉上分别插了三根香,最后在新立的陈如意灵牌前也插了三根香。
陈立松插完香,跟他妈妈说道:“妈,我去找一下天福老爷商量点事。”
他妈妈还跪在地上祷告,祷告完了站起来问道:“这么晚了跑去跟他商量什么?你饭还没吃吧?吃了饭再去吧。”
“我们那块水田被黄大明夺走了。”
“怎么黄大明这总跟咱家过不去呢?松儿结婚那天,他就来闹腾了!”
“是啊!所以我想找找天福老爷问问,帮我们想想办法。”
他说完,就出了门。
天色已晚,陈立松出门后,林金珠就开始做饭。饭很快就做好了,她俩感觉陈立松出去了很久,陈立松妈妈又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我得去看看松儿,外面天黑了,金珠你在家待着,这松儿三天两头被那黄大明关了,我放心不下。”
她说完,就出门去陈天福家找陈立松去了。
陈立松与他妈妈都出门了,家中只有林金珠一人呆坐在灶前,心里依旧想着那食盒的事,自己做事怎么就没头没脑!
“真是没用!那刘长官说黄长官只是让家里人去一趟警察队,自己竟做了饭装在食盒里送去,送去就送去,还把食盒落在了那里。”
她正自怨自艾的时候,门口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