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秦琴约莫听说过。大约半年前,有个外地来的世家子到京城游玩。逛窑子喝花酒的时候,无意中露了珍藏的三颗乌石。这三颗石头却一下子进了席间的苏家大公子苏云钺的眼。当时苏云钺什么也没说,只是多看了那石头两眼,两天之后,那世家子却莫名其妙成了护城河上的一具浮漂,据说是喝酒太多失足淹死的。 苏云钺当时拿了银子出来,厚葬了那世家子,然后又把行李送回世家子的老家,那世家子身怀六甲的媳妇,当天晚上就寻了短。 如此节烈妇人,苏云钺感叹一番,亲自上书皇帝。顺武帝龙颜大悦,赐了世家子的家族一个文忠大夫的虚衔,并一个“贞节流芳”的大牌坊给世家子的媳妇。 这段故事,一度流成了京城里的佳话,都说世家子好福气,人走了还给家族留下了荣光。又说苏云钺行事有大家风范,不过是酒桌上一面之缘的朋友,就百般奔走,有魏晋先贤之风…… 如果,没有人发现那三颗石头出现在苏云钺的案头…… 而那三颗石头出现,倒是提示了,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苏云钺见猎心喜,于是有那种有心巴结的人,主动谋石害命呢? 没有证据。 没有证人。 没有证词。 人已入了土,媳妇已上了吊,她腹中的孩儿已成了一团死肉。 现在木已成舟,是,或者不是,就成了没影的事儿了…… 苏公子还是那么干干净净,月白风清的一个人。 还是京城无数少女心头的白月光。 也许,只有跟刑部关系不错的兵部左侍郎老黎,知道一点儿内幕。 秦琴笑容如常,“荆姐姐,刚才我突然耳鸣,啥也听不见。你再说一遍?” 停了一停,黎荆氏换了话题,“谁不知道皇上是在护着明大人。藏书阁里净出大员。我看您以后也是当一品诰命的,迟早的事儿……来,今天给我一个机会,提前巴结一下你。” 话说得俏皮,实际上绕着弯请秦琴吃饭,秦琴落落大方地答应了。 把新收到账的银票收入怀中,两年的收益,合共六万五千三百两白银。都是合法做生意的利润,秦琴收得心安理得,笑得合不拢嘴。 黎荆氏和她嘀咕:“如今海路平顺,商船也搭好路线了,我们可以到西江流域的端石产地去运原料了。什么时候把原产地打通来,可以赚更多。” 秦琴想了想也有道理,总不能一直在空间往外掏原材料,很容易穿帮的。她就说:“我回去之后,拐一道洋城,去打听下。不过如今奇石斋生意兴隆,却不全是因为原料珍贵了,更多的是工艺独特。有人此有技,有技此有财,记得教一些好师傅出来,最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种。可千万别本末倒置啦。” 黎荆氏深以为然。 到了常去的西域口味馆子,秦琴很怀念:“看看这个布帆,看看这个幌子,看看这个……这个羊肉味儿,都跟从前一样。好怀念!哎呀,我要吃孜然羊肉,还要吃韭菜花酱!我们那边没有这玩意儿,我想了两年了!” 黎荆氏看着她馋相毕露的模样,不禁好笑,“你说羊肉稀罕也就罢了,怎么韭菜花酱都没有?那玩意儿在家里自己做都可以啊,就新鲜的韭菜花,加上盐巴、姜末,剁巴剁巴,用罐子一封就是了。就这家的,我觉得味道还不如我们家最近新来的厨子做的。就是我们家那位属于外来贼,总爱把家里的好东西带到军营去大派送,特别是肉和酒沾边的玩意儿,那是羊驼进去,羊骨架子出来……前儿才做了十斤,今天只剩下缸底丁点儿的了。明天做好了,过两日送你一罐。” 秦琴听得,不争气的眼泪都要从嘴角流出来了,鸡啄米似的猛点头:“好啊好啊。我想这口韭菜花好久了。那我赶紧让人买羊在家里养着……” 黎荆氏乐呵呵道:“你这也太夸张了。韭菜花酱还没做好呢,羊就等着了。行吧……下个月腊八了,我们家熬腊八粥。你要一起……” 话说到一截,突然之间,窗外一阵喧哗。 看着招摇过市的豪华车队,黎荆氏抿了抿唇,“自从七皇子得势之后,苏家越发张扬了。我相公说,就连苏首辅都快要压不下他们了。你看看,就连去皇宫,也闹得这么人仰马翻的。” 伸手虚掩了一下黎荆氏的嘴,秦琴息事宁人的道:“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横竖,现在天下太平就行。” 黎荆氏道:“是啊,你说得没错。好歹,现在还是天下太平的。可我听说,南疆甸国蠢蠢欲动,北境的月柔人如今出了个明主,已逐渐有统一各部的势头。这太平盛世安乐日子,咱们又能够享用多久呢?” 秦琴眸子底下掠过一丝震惊,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