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进拍马屁拍到了马脚上,莫说先前七皇子的人许诺的好处那是绝无可能了,就连刚刚升上去的侍讲之位,也被贬回了编修,圣旨来的时候,岑府里一屋子人跪着,又是失望又是害怕,成了台风天里的树林子,个个瑟瑟发抖的,还得咬着牙接旨。 那来传旨的太监也嫌晦气,例行公事地嘟噜完,拿了赏钱,连答谢的宴席都没吃,就走了。 关上门来,岑探花才对岑进道:“长步,这次我们会不会失去圣宠啊?” 岑进铁青着脸,说:“圣宠?那是四品大员们才有资格考虑的事!区区七品编修,谈什么圣宠!不过吃个干俸禄银子罢了!” 岑探花好生失望:“你父亲我当年,好歹也当了个户部侍郎,挣点儿家业。后来是传国那老小子事儿事儿的,拿人使唤干活个没完,你父我身子骨不好,才被迫致仕的。如今竟然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吗?” 岑探花口中的“传国”,却是如今的内阁大学士,上书房行走。言及显贵,岑进打了个眼色,制止了岑探花,道:“父亲你年纪一大把了,怎么还如此口没遮拦!我被贬官的事,家里又没有人知道。横竖还有一个月我就要动身回去了,等我瞒过了这段日子回了京城,琼州里谁会知道?别的事情,照旧就是了!” 这话正中岑探花下怀,他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就这么办,家丑不外扬!” 话锋一转:“儿子,你手头可还有银子宽裕?为父后天,还要去海边观潮……” 说起钱字,就戳了岑进的前列腺,他一拧眉:“父亲。刚刚我还说要注意家丑别外扬,你这就憋不住了?不是我说……这段日子,还是消停点吧。你要是嫌闷,我再给你屋里添两个人。少出门,就少了许多节外生枝!” 岑探花张口结舌,想要反驳,又找不到道理。恰好这会儿有外面的童子匆匆走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张帖子,“大少爷,林学正新纳了一房小妾,请您去喝一杯。” 眼瞅着儿子接下了帖子,岑探花才如梦方醒地叫起来:“我的儿!你不是才说过少出门的么?怎么你又可以去?” 岑进却早就想好了说辞,淡淡的道:“那不一样啊。父亲,您已经致仕了,而我还在任上呢。这个林学正家里也是很有势力的,我要是不去,这门关系崩了……您也不想我一辈子就当个七品编修吧?” 岑探花张了张嘴巴,又合上,没话说了。 就这样,把岑探花拘在家里,岑进手头总算松快了一点,仍旧每日出去应酬来往,不亦乐乎。同样地,他把分了家的事情,也瞒得紧紧的。有人问起那日当街劈家具的事,他就找理由支吾过去。他的口才也真是很不错,竟真的圆过去了。 岑进这么做,自然不是为了顾及岑宇的面子。 他是另有打算。 这日岑宇正从铺子里出来,就被岑进拦住了。岑宇手里提着一个精致匾食小篮子,里头装着特别容易散碎的水晶蹄膀,不好绕过岑进,就说:“长步兄,麻烦让一让。” 他连个正眼都没有给岑进,反而小心翼翼地护住了那匾食篮子。 岑进皱眉,道:“远瀚,你们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还不肯回来?算是为兄求你了,你就别赌气了,回到岑府里面来!爹娘为了你,一个病了,一个成天哭。他们现在满嘴里念叨的,都是你,你不就是不满意爹娘从小偏爱我么?现在我把他们还给你,这下你满意了吧?” 他声音挺大,一下子把附近的人给吸引过来了,看见是兄弟相争,不出所料地大家吃起了喜闻乐见的瓜。 岑宇退了一步,和岑进保持了距离,说:“长步。我已经分了家了,如今你只能算是我的族兄,不能说是兄长。此其一。” “其二,我不知道父母是不是真的为我生病为我哭,毕竟我没有亲眼看到。但是父母为了供养你在京城活动应酬,把我挣回来的银子全都交给了你,这个我是清楚的。甚至为了满足你的要求,连我才过门三个月的媳妇儿的嫁妆都要夺过来。” “长步,算是我求求你了,你就放过了我们夫妇两个,让我们留几个活命钱吧。” “毕竟,我也没几天好活了。我从胎里带了病,多年来又用着你留给我的黑玉烟续命。如今黑玉烟用完了,我也快要死了啊。” 一边说,岑宇一边用力咳嗽起来。他本来就满面病容的,这么一咳嗽,没多大会儿功夫,清秀脸蛋就成了紫涨色,一看就病入膏肓,惹人同情。 旁边围观的人看不过去了,议论纷纷的:“原来探花父母也会偏心啊,把快要病死的小儿子的钱留着给大儿子花?” “这家铺子我是熟客了,东西好,价格也公道,生意兴隆。我日常算一算,赚不少的!” “这样的铺子听说老板还有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