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梅对岑宇道:“你只是次子,身子又不好,在家里没法管事。我是你妻子的话,总不能放着你不管吧?”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陈子梅从前成天听秦琴对明湛说“你是我的男人我得负责”,听得次数多了,潜移默化地,观念有了些奇怪的改变…… 她也不知道明湛是赘婿。 然后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对着岑宇说出来了。 盯着她的脸,发现她满脸平静,自然而然,毫无可以造作痕迹。岑宇心底已经震惊到,脸上没啥表情能做出来了。他略带木然地说:“你放心,我在外头有产业。” 停了一停,补充道:“我爹娘、兄长都不知道。” 陈子梅问:“那还有谁知道?” 岑宇道:“从前只有我自己。现在有两个人知道了。所以,你得给我保守秘密。” 陈子梅用力点头。 神态极其憨憨。 原本还打算按程序走完洞房的,岑宇见她这样子,不知怎的,突然不忍心了。他伸手轻轻抚陈子梅的脸,道:“今天很累了吧?来,我们先来喝合卺酒。然后就可以休息了。” 喝过了合卺酒,看着面前精致的四菜一汤,陈子梅惋惜道:“原来是准备有饭菜的啊……可是,准备了又有什么用呢。又不能吃。” 无心一句话,勾起岑宇微讶:“什么不能吃?” 这饭菜,其实就是准备给新娘子充饥的。看到她一点没动,岑宇心里还隐约有些担心她会不会饿坏了。 陈子梅道:“你们家的规矩啊,不是说进了洞房,在喝合卺酒之前,就不许进食的么?” 岑宇垂眸,眼底一阵闪烁。 岑宇道:“那你现在饿不饿?我们吃一点?” 当然是饿了,巧克力只是补充体能,吃多了也腻的。 陈子梅也不客气,和岑宇对坐而食。 菜虽然冷了,可是人饿了,吃什么都是香喷喷的。岑宇看到她吃相斯文然而速度极快的样子,又是一阵嘴角上扬。等他觉察到自己的异样,开始把嘴角往下压的时候,好像已经迟了…… 吃过了饭,他掂了下空了大半的热水壶,说:“你也够狠的,直接泼热水。我们睡吧。” 松一口气之余,陈子梅却有些优越了,看了一眼床上。岑宇顿时懂了,床上铺着一块白布呢。他沉吟了一会儿,道:“你稍等。” 他出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拇指大小的鹿皮袋子,轻轻戳破,里头流出血浆来,沾到了白布上。 这会儿轮到陈子梅惊讶了,她瞪大眼睛,看着岑宇把白布安置好,把床铺被褥摆成了舒服的形状,拍了拍被子:“来,睡吧。” 还能怎么说,就……睡呗。 也是累得很了,陈子梅一觉睡到天大亮。她是被太阳生生晒醒的,这屋子朝东边,不过也得太阳升老高,才能照到床上。 “糟糕!睡过头了!” 陈子梅一掀被子下了床,才发现屋子里格外安静,只剩下她一个人。 按道理说,这会儿应该有人来查那块白布了。然后她还要梳妆打扮一番,去正屋里见公婆妯娌,敬茶什么的……可是……这会儿? 她疑惑地看了一圈房间里,确认了,一个人都没有。 梳洗的脸盆放满了干净的水,旁边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女子惯用的梳子、篦子、胰子、香膏等物。她只得自己起来梳洗好,穿上家常衣服。这时候才听见外面有隐约的女子啜泣声。 那女子哭声极小,似乎极力忍耐着,但无法掩饰的恐惧深深溢出来。 是昨儿那个丫鬟?只是不知道哪一个? 陈子梅心里一紧,快步打开门。眼前的一幕让她大吃一惊! 只见岑宇坐在抄手游廊下,面前一字排开三个丫鬟,都只穿着小衣,跪着,身上背着荆条。脑门上淌着汗,眼睛里流着泪。 她的病弱相公,高高在上地坐着,脚尖踩着其中一个丫鬟的手指尖,眼神极其冷酷,声音彷如淬冰:“什么混账东西,也敢磋磨少奶。” 那丫鬟疼得大声求饶:“饶、饶命啊!二少,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岑宇眯了眯眼睛:“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那丫鬟改口得飞快:“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噢,这声音,陈子梅认出来了,是那个丫鬟乙。 岑宇道:“什么以后,你以为,还会有以后么?” “来人,把这三个目无主子的丫鬟拿下去发卖掉。我以后都不想在府中看到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