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接去,遮到了两人头顶上。灼热焦黄的阳光被月牙白的伞面一扫,减弱不少,白色柔光更多了几分凉爽干净..
“我来。”
尽管,修士并不会被晒伤,他不需要撑伞。不过,她喜欢就是。
一片阴凉撑起。
桑伶抬头,见伞被人撑走,甩着有几分酸胀的手,正要收回来。
忽然瞥见不远处的一个人,桑伶露出一抹甜美挑衅的笑,转而从怀中取出一方贴得热热的香帕来,一下盖在谢寒舟的额际上,左右细细擦着。
“仙君,我给你擦汗。”
吐气如兰,靠得极近。眼角余光都写着温柔爱慕,明晃晃地全展示给了正过来的那人看。
远远看来,一把伞下,有一种近乎拥抱的暧昧。
似乎是猜到了她的小心思,亦或是真的没发现,谢寒舟并没有拒绝,反而将头微微低下,纵容般让她施为。
隔壁院落嘈杂忙碌一片,仆从们三三两两低着头将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安置去了另一处院子。之前跟着谢寒舟出去的侍女花墙,拎着一样食盒回来,正转过一面院墙,正好瞧见面前的陆朝颜僵僵站着,看着不远处拥抱的两人。
她眉心一挑,带着窃喜,立即掉头去找了刘管事。
被身后离开的脚步声唤醒,陆朝颜呼吸似乎一缓,很快平静下来,却是没有出言提醒,只慢慢靠近,一双眼细细落在伞下的另一女子身上,似要剥皮削骨般看个清楚。
不消多久,她便认出对方是个小妖,神色一松,虽有几分疑惑,更多的却是放松。寒舟最是不喜妖族,这个小妖,该是为了应付陇南城的安排才是。她下意识不去想,对于孤高的谢寒舟来说,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见来人的脚步声很是清晰,走的极近了。
桑伶好像才发现了来人,脚下一错,慌忙退到谢寒舟高大的脊背之后,有些害怕的模样。
“仙君,她是谁啊?为什么看起来,长得这么凶,好吓人。”
一派绿声茶气。
陆朝颜斜眼看来,擦过谢寒舟的肩膀只看见半张涂了脂粉,三分灼艳的眉眼,是一种抹脂涂粉堆砌出来的美丽,有几分轻蔑。
如此模样,不过中等,比不得自己。
不过……
“寒舟,修士该立身极正,再如何,和一个小妖拉到底不好看。”
“仙君!”
还未回答陆朝颜的话,谢寒舟就被身后娇气的声音抓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同时,袖下一沉,他低头,两根青葱般的手指攥了一小截衣袖,不自觉放在手中搅着,上等平直的面料三两下就皱成了臭酸菜。
衣服主人却是没有半分在意,反而将那袖子递得更多,让身后之人扯得开心。
陆朝颜瞧清两人之间的互动,只觉得这四周空气实在憋闷,让人无端起了三分燥意。面上依旧云淡风轻,没有半分在意,又问了一遍,却是偏偏略过对方的衣着,故意道:
“你是陇南城分来的侍女?”
桑伶藏得更深,故意不说话。
陆朝颜:……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那口气憋得更痛。
瞧着陆朝颜明显一副吃瘪的模样,桑伶鼻子里发出一道气音,哼给了谢寒舟听,带着使着小性子的不耐烦。
“仙君,外面好热,我的冰点就要化了,快回去吃吧。”
“好。”
从始至终,谢寒舟看见的,听见的,回答的都是桑伶一个人,旧日的时光连同陆朝颜都被他丢在了脑后,没有再去理会。
……
陆朝颜看着两人同举一把伞离开的背影,有一种被人抛在原地的感觉。
极热的午后,没有一丝阴凉,好不容易刮来的一阵风,都带着极致的烫和闷。就像是香烛顶上的那点火光,微一触碰,又是心口软肉,又是钻心地疼。
自从三年之前的禁忌之地一战后,谢寒舟便回了宗门养伤,莫说外面的人难以见到他,就连自己和师父都是寻常见不到他,时间一久,什么都淡了,就连两人之前的情分也被慢慢消磨殆尽,只剩下一点久积的愁和怨。
桑伶的死,对谢寒舟触动就是那么大吗?三年了,都三年了,为什么还是记得,现在更是借着这个小妖过来刺激她,伤害她!
不过,之前林伶死的时候,谢寒舟就闹过一次,当时还是师父给了洗情丹才将他压了下去,如今,洗情丹却是无法再用第二次了。
她的视线沉沉落在合拢的院门上,想到了前几日……
她当时正在师父门内画着符咒,听闻门下弟子禀报谢寒舟取了陇南城送来的玉牌,已经前往赴宴了。
玄诚子早就答允过此事,便挥退了弟子。
只不过,陆朝颜却是才知道此事,便也开口要去。
玄诚子只能命弟子将陇南城的玉牌交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