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树上挂的那个。
还有头颅口中的桃花精。
她的视线凝聚在了窗下的少年身上,少年挺直脊背,也走到了灯笼对面,两两形成对峙之势。
只见他面上一扫之前的怯懦,倒多出了几分独属于山野精怪的妖异之气。
“今日,你侥幸进了屋子又如何,只要我在,你休想再做什么!”
灯笼里的头颅抬高了声调,从地上立了起来,愤怒的叫嚷喊道:
“我要做什么,我能做什么!我要的不过是转世投胎,为自己找一个公道!你敢说不是你将我和我兄弟们都头颅砍下?!桃花精,这么多年,你竟是还不知错!今日仙师们都在,你还不认错,悔过嘛!”
桑伶有些意外,傀儡身躯无声无息,是无法轻易辨认出体质身份,但方才就被少年自然称呼为仙师,加上少年一开始便故意找上门,恐怕心里早判定她是正道修士。
眼下又再次被第一眼认为是仙人?
她微微蹙眉,看了眼挡在面前的谢寒舟。
也不知是不是牵丝戒破除了,连着血煞之气也消失干净,体质因着她和谢寒舟那奇怪的连接,被他影响了?
心中有些暗喜,虽说鲲仑大陆实力至上,但人修身份总是比妖邪和凡人身份,更为便利,这倒是一件好事。
屋子里的气氛一触即发,此时屋外的风更大了,似有排山倒海之势,桑伶突然惊觉叫道:
“莫吵了!快看,外面的黑雾,已经漫进了屋子!”
此时,距离那纸灯笼滚进屋子里,也不过几息,这黑雾的速度怎么如此之快。
少年一下子反应过来,伸出一脚就想将纸灯笼踢出去,谢寒舟直接抬剑一阻:
“别动。”
他冷眼道:“这村子里妖邪之气如此浓郁,你还敢肆意妄为。”
少年目光紧紧锁定在谢寒舟和桑伶身上,片刻后,忽然轻嘲一笑,有一种不出所料的悲凉:
“你们相信他?也是,自古妖邪被天道厌弃,不被世俗承认,你们相信他也是正常。只是,妖言惑众四字真言下,还有鬼话连篇的古人告诫,仙师们可不要忘了。”
“将人头塞进灯笼,以皮做纸,以骨作架,糊以精血。禁锢魂魄和尸身,悬挂于高处,受日光暴晒宛如烈日酷刑,这法子他们自己还是干不出的。”
谢寒舟的声音透着肃清。
直慑人心。
少年,或者说是桃花妖,面容哀戚,无言的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地上的纸灯笼忽地提高了声音:
“仙师明鉴啊,多少年了啊!这么多年,终于桃源乡来了仙师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啊,兄弟们在此拜谢啊,我这就叫我弟兄们出来相见!”
纸灯笼激动的在地上转了三圈,开心的跳跃着,似乎真像是一个普通的凡间汉子,激动的手舞足蹈。
屋子里的黑雾一下子更浓了。
纸灯笼转完圈子后便立在地上静止不动,屋子里却又相继发出几声“窸窣窸窣”的古怪纸张摩擦声。
桑伶心思如电,立即意识到这声音还是纸灯笼发出来的,只是这纸灯笼不是之前滚进来的那只,而是别的。
毕竟,之前在枯树上挂着的灯笼,可是有五六只。
就在此时,桑伶正看到屋子里一片浓黑雾气中,四只纸灯笼顺着风向,从屋外跳过门槛滚了进来,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到了眼前。
人头,又是同样风干狰狞的笼中人头。
现在地上已经足足共有五个了,依次排成一个圆圈,围绕着桑伶和谢寒舟转圈拜谢,开口说些桃花妖乌七八糟的罪状。
桑伶一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了,总觉得屋子里的雾气太浓了,黑到近处的火堆都瞧不清了。
而且......
桑伶拉住了谢寒舟的衣袖,靠的更紧了。
“仙君,好像不对,那少年不见了。”
谢寒舟眉宇微沉:
“这里古怪甚多,那少年先前出现在你面前,目的为何并不清楚,眼下更不能掉以轻心。”
说道此处他忽然停了停,似乎睇了桑伶一眼:
“万一这两方妖魔鬼怪,实则一丘之貉,共同演戏给你看,也不是没可能,劝你不要被皮相哄骗住了。”
桑伶听得人傻了,什么意思?
这话说的自己好像就是贪花好色,会被男妖精骗的五迷三道还死不悔改一样!
这家伙之前就胡乱造谣她调戏清秀少年欲行不轨,简直就是空穴来风!
她正想开口表示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