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小渔村灯火通明。
因为秦镇的入狱,原本阳光热情的小渔村,满地愁云。已至深夜,可村里到处都是睡不着的村民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拉耸着脑袋,垂头丧气。
“他刘叔,回炕休息了。”
王婶在屋内吆喝着。
老村长头都不抬的回怼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睡觉?等咱死了,有的是时间睡!”
张落杵在那颗老歪脖子树下,不远处便是村里给他安置的房子,屋内一片漆黑,妻女已然熟睡。
他来小渔村的时间不久,才一个多月,却已经被这片温暖的土地所折服。说实话,他在这里过得很安心,不用担心妻女被人欺负,不用害怕出门的时候有强盗冲进屋内行凶,不用忧愁每个月的给那些官差地痞交“茶水钱”。
他的妻子能在纺织厂帮工,或是去做一些更轻巧的事情补贴家用;他的女儿能在村里的学堂上学读书,可以无忧无虑的和新交的朋友在田野里玩耍,在泥巴路上奔跑。
这样的生活,很惬意,很奢侈,曾只出现在他的梦中。
“张叔,你说那些官老爷能还镇儿清白吗?”山海坐在石墩子上,双手撑着下巴愁眉苦脸。
向善的本性让他相信这世间有公理,有正义;可曾经悲惨的经历却又让他实在难以信任,那些高高在上的官爷。
“不知道。”
张落顿了顿,用一种淡然的口吻接了一句。
“但我敢保证,若是秦镇出了事,咱们小渔村也保不住。”
小渔村的繁华,早就引起了许多人的觊觎。
村子之所以能够发展到今日这个地步,完全就是因为村民们被秦镇拧成一股绳,秦镇往哪走,村子的力就往哪儿使。
秦镇若是能平安回来,小渔村无人敢动!
秦镇若是死在了外面,用不着外人出手,群龙无首的小渔村自己就会分崩离析。
张落担心的是,若仅仅只是分崩离析也就罢了,怕就怕还有人想要赶尽杀绝!
“张叔你的意思是说,会有人对小渔村不利?”山海抬起头。
他的家已经没了,被山匪给冲了。
是秦镇给了他一个家,小渔村就是他的家。
谁要是敢对小渔村不利,山海绝不会束手旁观。
张落并未多说,而是望着天边压抑的夜色,沉默不语。
这时,村外突然有了声响。
只见陈数带着人匆匆赶回。
“咋了的?你们咋回来了?”老村长连忙迎了上去。
陈快没有过多解释,而是简单应付几句后就朝西边地牢跑去。
沿着田地往西走个数里地,便是一片土包山。
值守的村民正在比谁杀的蚊子多,就看到陈数带着人过来,连忙起身迎接。
“人呢?”
“在里面呢。”
陈数径直走进地牢,昏暗的月色透过木栅栏,落在村田耳熟睡的脸上。
这小子身上沾着血命,秦镇当然不会给他什么好果子吃,每天一餐饭,吃的还是糠。
先前黑瘦的小子,现在已经是皮包骨了,时不时还有村民过来揍他一顿泄愤,遍体鳞伤的模样,几乎看不出人形。
若不是还喘着气,陈数都以为它死了。
冷水连盆子一道浇到了村田耳的身上,将睡梦中的它惊醒。
“别打我,别打我,我知道错了……”
它本能般的跪倒在地上,不断的磕着头,祈求村民们的原谅。
陈数一把将它从地上拽起,刀直接就架到了脖子上:“问你个事,若是半句有假,人头落地!”
村田耳点头如筛糠。
它早就被折磨得心气全无,只想卑微的活着,哪敢说一个不字?
陈数先是扫了众人一眼,许湘和赵铭随即带着人走了出去,将这一片警戒起来。
待四下无人后,他开门见山的问道。
“大商水师的宁伤听说过吗?”
村田耳茫然的摇了摇头。
陈数再度开口。
“还记得你们坐船来的那条路线吗?你们为什么会从那里走?”
“我不知道,是织田孝也带我们过来的,织田孝也说这条路安全……”村田耳战战兢兢的应道:“他当时还说……说你们大商水师不长记性,漏洞百出……”
织田孝也就是当初那批海寇的头领。
当时就被秦镇给一刀劈死了。
听了村田耳的话,陈数眉头紧锁。
“你们海寇有没有和我大商水师的人相互勾结,让大商水师私下底网开一面,放你们偷偷进来的情况?”
闻言,村田耳身子一颤。
它终于知道陈数大晚上来找自己,所谓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