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娘,顾好孩儿。三弟、四弟顾好父母。阿父,阿母,儿走了。” 天刚蒙蒙亮,便已经吃过了早饭,装备整齐的李河看了眼熟睡中的三个孩子,出门来到院内,跪地对着父母磕了响头,看了眼不舍的父母,泪流满面死死咬牙的妻子,硬挺着重重点头的两个弟弟,他再没说一句话,跳上战马便南下而去。 亲人们出了院子,站在门口,看着远处的那道身影,久久无言,名叫秀娘的妻终于是大哭出来。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一去,可能就是永别…… 刘波骑着战马,顺着乡里的小路,上了宽阔硬实的大路,这路当年还是他们一起修的呢。 他家里兄弟四个,姊妹两个。是当年张纯祸乱,被卷到草原的,后来被大将军派人救了,迁移到长春,分地安家落户。他大哥有几分力气,民兵训练一年之后,光荣的被补充到了军队里,就在驻扎于长春的兴武卫服役,离的很近。 他当时小两岁,因为身体不错,被选入了海军,一直训练到现在已经四年多。这一次出海远洋,五千人里抽两千五,他抽中了。 战船建造完毕,也该扬帆起航,奔赴未知的海外。大将军没瞒过他们,说此行出去九死一生,很多人可能都回不来,甚至所有人都回不来。所以在临行前,大将军让他们休沐半月,回到家同家人们度过可能的最后时光。 他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感觉,在过去的时间中,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直到今天,直到今天要南下远赴海途,他没来由的心揪了起来。 他勒马驻于丘陵的坡上,回望着远处的小村庄,依稀看着家门口的亲人,一望无际的田野,缕缕升起炊烟。这一刻,他才明白,或许这是他生命中,最后对家乡,对家人的画面,不觉已是湿了眼眶。 驻马半刻,他贪婪的看着家乡的每一处,直到一阵不知何起的清风吹来,那风和着满面的泪令他不适,却也惊醒了他,狠狠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他忍着咚咚咚激动的心,策马南下。 他一定活着回来,纵不回来,若寻得大将军梦中天授之良种回归,使良种开遍中国大地,那便也是他回来了…… 一路上汇合着南下的军中兄弟,大家嘻嘻哈哈故作洒脱,径直到了徒河的海军营房之中。经过了点验,确认了全军归队,又训练了一个星期。 高强度的训练,恢复了身体状态,两千五百名军士,远赴海途,驶向未知的无畏热血,消了休沐在家的懒散,更祛了不舍的乡愁。 这一星期的伙食更是相当的好,除了早餐比较素,午餐、晚餐全是肉,顿顿都能吃饱,如此连吃一星期,倒有几分断头饭的意思。 终于,物资装船完毕,有海量的粮食,发豆芽的豆子,模块的种好蔬菜的土壤,各种的蔬菜、粮食种子,蒸馏海水收集淡水的设备,取暖的煤炭,备用的兵甲,存储的弩箭,各种的工具,备用的衣服,布匹,药材,乱七八糟什么都有,考虑到了各种情况,如此算是万事俱备。 这天早上,徒河百姓、文昌阁的名士、士子,医学的医师与学生,往来的各地商人,全都集结在了码头附近,里三层外三层,真个人山人海。 码头处,停泊着五艘巨大的战船。 码头上,渤海边,设立了巨大的祭坛,周边一道道旗帜,有五行旗,有海军旗,有天武大将军旗,有金龙出海托日东升的领地旗。一面面大旗竖起老高,迎风招展着。 祭坛之下,两千五百名武装齐备的海军将士,威武肃立。祭坛之上,有一老大长桌,上有三牲头五谷米,有十八名道士设醮祈禳。 王大将军一身纯金甲胄,手持八面汉剑,随着道士们一起,步走四方,剑指八方。接着念诵祭文,焚烧致天,三牲头抛投入海,以定海波。 一套仪轨走完,王大将军立于祭坛之上,朗声曰:“上古至今,民皆无得温饱,物产不富,地产不丰。今我两千五百勇士,开我华夏三千年之先,远赴海途,舍生忘死,为我中国谋未来,勇哉壮哉。尔等此去别父母,抛妻子,生死不明,皆为王言一人之过。 尔等勇壮,光耀千古,吾以遣史家修史,单列一册,尔等名姓生平皆有明载,十五年不回,烈士陵园为尔等立衣冠冢,有守陵人护佑。今,吾为自己,为辽、幽,为中国人民,叩拜尔等。” 话落,王言撩起裙甲,哐当一下就是双膝跪地,哐哐哐就是三个响头。 这一刻的码头安静极了,只有海风吹的旗帜猎猎作响。围观的百姓、士子、商人、学童等等,以及祭坛下的两千五百名海军士兵,全都惊呆了。 虽然跪拜不是什么特别的礼,但似王大将军这样地位的人,当着如此多人的面,给军士跪下磕头,这是绝对没有的。 下一刻,甲叶翕动的声音响起,两千五百名海军士兵齐齐跪地,哐哐哐就是磕头。再接着,围观的人也齐刷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