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程处默这批唐军将士回营之后,立即就纷纷瘫倒在了雪地上,双手哆嗦的如同跟筛糠一般,连手都握不起来了。
这不是因为恐惧造成的,而是因为长时间不停的开弓放箭累的,不少人的指头都已经被弓弦割出了口子,流出了鲜血。
营中的女人们,立即就给他们抬来了一筐筐热腾腾的饼子,并且给他们送来了装满肉片的羊汤,让他们填饱肚子休整一下。
有些兵卒累的连汤碗都端不起来了,甚至连饼子都抓不住,于是一些被从突厥部落里救出来的女人,便含着泪,跪在他们面前,端着汤碗喂他们吃饭。
徐淼这个时候也下了望楼,他在望楼上已经站了很长时间了,这个季节,这个天气,站得越高,风就越大。
而他为了装逼……哦不,是为了提振士气,顶盔掼甲全副披挂,披了一件猩红的披风,看起来威风凛凛,但是却一点都不保暖。
就这么站在高高的望楼上一边观战,一边充当吉祥物,当然同时也在猛喝西北风,顶着风在望楼上站了半天,身上的热量早就被抽光了,但是如此大战当前,他却不好意思下望楼找地方暖和暖和。
于是到了第一批守军替换下来的时候,他在望楼上已经冻得是大鼻涕流了一嘴,脸都冻青了,眉毛和睫毛上也挂着霜花。
本来嘴唇上刚刚长出来如同绒毛一般的胡子上也结了不少霜花,但是奈何冻得大鼻涕直流,要不停的擦鼻涕,这才没变成圣诞老人。
寒风吹得他浑身冰冷,连裤裆里都冷飕飕的,没有一点热量。
两只手冻得跟冰冻鸡爪一般,戴着手套也冰冷异常,至于双腿双脚都已经冻得快没知觉了,手脚都冻得针扎一般的疼,只能在望楼上来回踱几步活动活动腿脚,省的彻底冻僵在望楼上。
至于陪着他站在望楼上观战的虎子和胡昊,则不用像徐淼那样装逼,一个个都裹得严严实实,穿着羊皮袄,还扣着火车头皮帽子,爪子上也戴着厚厚的并指手套,一点都不觉得冷,趴在望楼上看着嗓子都嘶哑了。
看到兴奋之处,俩家伙还脱掉皮帽子大声欢呼叫好,脑瓜上都冒着热气,把徐淼气的够呛,少不了踹他们几脚趁机暖和一下身子,还抢过他们暖的热烘烘的手套赶紧暖暖爪子。
当第一批前沿的兵将被替换下来之后,徐淼终于抓住机会,借口下去慰劳将士,两腿僵硬着从望楼上爬了下来,半路上因为脚被冻得没了知觉,还险些滚下梯子,幸好虎子眼疾手快拉住了他,要不然这下就丢人丢大了。
堂堂一营的主将,当场跟滚地葫芦一般从梯子上滚下去,摔趴在一众将士面前,那就没法活了。
僵硬着双腿好不容易下到地面,徐淼强行在冻得僵硬的脸上挤出一副僵硬的笑容,走到撤换下来的那些战兵、辅兵人群之中,僵着舌头,不断的夸赞这些家伙干得不错。
而且他还破例命人去取来了几坛家里酿的新酒,给每个撤下来的兵将们赏了一小碗酒让他们解乏。
替换下来的这些兵将们,看到徐淼如此对待他们,心中感激,纷纷爬起来拱手向他道谢。
趁着这个机会,徐淼装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摆着手让他们抓紧时间休息,赶紧吃点东西恢复体力。
自己也装出一副和部下们同甘共苦的样子,让虎子给他弄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羊汤,端着猛喝了一通,这才觉得身上算是又有了一些热乎气,偷偷给自己碗里撒一点胡椒粉,一大碗羊汤趁热灌下去,顿时浑身舒坦,像是又活过来一般。
徐淼在人群里也见到了撤下来的程处默,此时程处默倒是没有怎么受伤,不过身上的甲胄上却留下了很多箭痕,脑瓜上的兜鍪也清晰的有两处凹痕,明显是被箭矢射中,要不是有兜鍪护着,这会儿估计早已挂了。
此时的程处默也和其他人一样,软踏踏的抬不起胳膊,徐淼让人给他卸甲,检查了一下他的手臂,两条胳膊都有些肿胀,明显是用力过大。
而且手上也有弓弦勒出来的伤口,虽然程处默用的是扳指勾弦,也就是后世人所说的蒙古式射箭法,对于指头损伤比较小,是由扳指受力,可是指头还是被弓弦伤了。
他这一上午远了就用强弩射杀突厥人,近了就持强弓快速放箭,突厥人攀上冰墙的时候,他便持着长枪把突厥人捅下去,长枪都被他捅折了,又换了横刀劈杀。
人毕竟是血肉之躯,双臂不停开弓放箭,这家伙还喜欢用强弓,所以一上午下来,两条胳膊累的像是要废了一般,这会儿吃饭都端不起碗,要靠着一个妇人跪坐在他身边喂他吃饭。
徐淼接过那个妇人手中的大碗,连汤带肉的扒拉到了程处默的嘴里,帮他擦了一下嘴嘿嘿笑道:“看样子你今天干的还算是不错!值得表扬呀!”
程处默翻着白眼:“还算是凑合吧,射杀十六只突厥狗,捅死六个,砍死俩!也就二十多个!总比你强一点就行!”
徐淼一听就不乐意了,这小子还在鄙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