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影叠慈母旧梦回 顾盼惜佳人两相倾 巍巍屹立的王城宫墙内,数条汉白玉长砖铺就的宽阔甬道自端礼门一路笔直向北。 檐影层叠,脊兽林立。描金彩绘的椽檩斗拱,庄重肃穆又不失华贵绚丽。朱红墙面,上覆青琉璃瓦的重重殿宇依次有序排开。 王府内廷,长寿宫四面高高的围墙内树影婆娑。白芷陪着宁康太妃正在廊下修剪几株含苞待放的垂枝梅。 一身靛蓝宫装的宫女自外跨进边门,她踏上数阶踏道,沿东侧抄手游廊轻步疾行上前,挪动声响几不可闻。 “禀太妃,王爷一行已轻简入城,并未惊动官员相迎。” “濠儿回来了么?”太妃停下手下动作。 “禀太妃,王爷入城后就向南去了采薇园方向。现下还没有回来。”那宫女低头恭谨平静回复。 “哦?”太妃又慢慢举起枝剪,手下这株粉皮垂枝已修剪得很好了,她便没有再下手:“行了,你下去吧!” 那宫女屈膝行礼,恭恭敬敬退身离开。 “看样子,那姑娘并不愿入王府!”太妃沉吟片刻后转向白芷道。 “奴婢瞧着也是。荷衣前几日就被王爷提前打发回来的人派去了采薇园。”白芷接过枝剪递给小宫女,又拿起一方湿锦帕帮太妃擦手。 “濠儿竟然肯让她住那里……”太妃目不转睛望着院中芭蕉树下的母子丹顶鹤。母鹤正弯着修长的脖颈,优雅地帮小鹤整理羽毛:“本宫对这姑娘真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任凭王爷对谁再好,都是越不过娘娘的。王爷最是重视孝道。”白芷一时有些会错意。 “本宫倒不是介意这些。自从那件事之后,濠儿一直拖延定亲娶正妃之事,后来他父亲又……”太妃滞了一下。 “王爷不是草率之人,王府正妃定是要慎重选之。”白芷还是最了解太妃,也最能适时开解。 “之前,内宫这些人濠儿倒也未曾冷落。不过也都是平常待之,还从来没有见他这样过。”太妃缓缓向殿内而行,白芷紧跟上前相扶。 “娘娘是担心王爷沉迷女色?” “濠儿不是这样的脾性,这一点我很确定。当娘的最了解自己孩子。”太妃拍了拍白芷扶着自己的手背。 “那是。说句僭越的,奴婢也是看着王爷大的,知道王爷的脾气秉性。王爷不是那样耽于美色之人。” “之前荷衣回来,同咱们玩笑说起,当时你还不信。”太妃想起孙荷衣绘声绘色的描述,禁不住又笑了起来:“濠儿这次应是遇上他真心喜欢的人了。”她不由叹道。即是为孩子高兴,也带了一丝为人母的些许落寞。 “只是奴婢不明,这位姑娘为什么不愿入府呢?”王爷没有透露她的来历,照荷衣的说法,白芷猜测她应是被王爷救下的孤女。 “等濠儿回来,一问便知。” 采薇园院宇不少,小月住的是靠近湖边的倚云阁。 倚云阁的第一夜并不像预想中那样因为生疏而难眠。好像只要有他在,一切就如顺水推舟般自然。 香楠雕花架子床上的几番腾挪后,她已分不清自己是在床榻哪一侧。 待冲动停歇,她居然第一次在他之前入眠。 这一夜她睡得特别沉。睡梦中,她甚至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阔别已久早已灰飞烟灭的闺房床榻。 第二日醒来,枕边已没有他的身影。这也是突破禁忌之后的第一次。 抚上弹墨粟玉枕面印着他痕迹的那处微凹,上面早已没有温度。 她慢慢挪身枕上,留恋着他残留的气息,又用他盖过的那一侧芙蓉锦被牢牢裹住自己。 孙妈妈前来服侍小月起身。昨晚王爷在侧,她们都不便上前,现下终于能好好同小月一道别后重逢之喜。 小月感激朱宸濠的体贴,孙妈妈她们之前就待她很好。她本还担心,来了此处俱是生面孔,她又得重头熟悉。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他早就替自己考虑到了。 “姑娘,王爷离开南昌多时,王府堆积事务繁多。是以,王爷卯初就已返回王府。王爷心疼姑娘一路疲累,便不让打扰姑娘。临走前王爷交代了,等忙完这两日,就过来看姑娘。”孙妈妈服侍小月也有些日子,虽然分开了这些时间,依旧体贴入微。 王爷同姑娘一同经历过生死,姑娘一片心都在王爷身上,孙荷衣自然要全心侍候好姑娘。况她是太妃老人,采薇园的来历她一清二楚,王爷能让姑娘住这里,就足以证明姑娘在王爷心里的地位。 昨晚她已同梅香打听清楚。她心里一盘算,王爷和姑娘在一起日子也不短了。而这一路上,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