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喊了他一声,他回过头去,只见一位五大三粗的汉子策马走来。
他背着剑,风尘仆仆,脸都黑了,一笑起来牙齿尤其显白。
“是危三爷啊。”他策马停下,打了招呼,是平沙侯府的三公子,“你这是打哪来的啊?怎弄得一身脏兮兮的?”
危三爷拍了拍马背上的酒袋子,笑容爽朗,“刚押了一趟镖到北州去,买了些酒,要不要去我家中吃酒啊?”
云秦风想着横竖也无处可去,平沙侯府去一下无碍的。
反正,京中人人都不待见他们家,没人拿他们当回事。
不就是和自己一样么?
到了平沙侯府,却见落锦书刚下马车。
今日是侯府的人到国公府去,说老爷子今日下床去练武,结果又伤着了。
因为辛夷去了驸马府,只能锦书自己亲自来了。
“姑娘!”三爷见了她,急忙翻身落马,跑过去压着马车边缘,“您来了?您怎么来了?”
落锦书认得他,那日蹲在国公府的院子里,他很大方地掏出了三两银子给凑过去。
“是你们侯府请我来,说你祖父伤了。”
危三爷一听,急忙便跑了进去,留下云秦风策马呆呆地站着。
紫衣亲自护送姑娘过来的,看到云秦风,便跳下去行礼,“参见四皇子。”
锦书听得是四皇子,便多瞧了一眼。
因为今日红狼出去一趟,便回来说云靳风被参,还有皇上把吴家姑娘赐给了四皇子云秦风一事。
这一瞥,锦书顿对他的面相生出了好感。
他眉眼和轮廓都有点像少渊。
因着惦记老爷子的伤,她只是微微颌首便进去了。
云秦风其实都不认识紫衣,他很少出门,很多场合他也不能参加,就算参加了他也不会随便看人。
他不认识锦书,所以方才危三爷恭谨地喊姑娘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哪家的千金。
但是,当马车的帘子再一次掀开,露出一张玉质金相的脸,他当即滑下了马,疾步上前去,“侄儿参见皇叔。”
云少渊下了马车,“你怎么来了?”
云秦风滞了一下,皇叔是不喜他来平沙侯府吗?
“侄儿……只是路过。”
云少渊淡淡地道:嗯,那就进来吧。
他今日去国公府是有事的,锦书不是想知道魏荀媛的事么?他特意回去叫影子卫再查了一下。
到了国公府还没进去,便见锦书出来了,说是去平沙侯府出诊,他便只能跳上马车一同跟过来。
云秦风缓滞地跟着他进去,但脑子还是好麻啊。
他真的只是路过啊!
锦书是第一次来侯府,辛夷来过几次,复述过侯府的情况。
但根据锦书自己观察,辛夷是嘴下留情了。
侯府就真的只剩一个空壳子。
里头的家具基本是修修补补的,没什么仆人。
花草树木基本没有,只有瓜菜果蔬。
府中还有一个鱼塘,鱼塘是真正养鱼的那种,要割草喂养的。
府中的人穿着打扮……打扮是没的,穿着是有的,但十分朴素,那日见的衣裳,都算是好的。
有人凭着自己的实力,从一介草民混到侯爵之家。
而他们也凭着自己的实力,从侯爵贵族混成了一穷二白,两袖清风。
老爷子的伤势不重,只是伤了膝盖,走不了路。
平沙侯没在府中,做主的是平沙侯夫人,她跟锦书说了受伤的过程。
原来就是老爷子眼见家业难继,而危家能有今日,全凭他当日立下赫赫战功。
现如今指望他们,是不成事了,只看什么时候把这府邸给赔出去,大家一起睡大街的。
所以他就想着重新练一下武功,回头若有战事上阵杀敌,再赚个战功回来。
听起来十分匪夷所思,但确实是这个家庭面临的难关。
锦书给老爷子料理着伤口,他一言不发,充满了内疚。
因为,大夫登门,意味着要再给诊费。
自己没帮上忙,还净拖累。
前厅,云少渊坐在板凳的中间。
侯府三四个人在这里侯着,且都是女眷。
他来过侯府几次,每一次都是女眷招呼他。
因为他不骂女人。
只要他来,这家的大老爷们都会躲着,还得派人一一揪出来才可问罪。
这一次料想如此,所以才会叫了云秦风一同进来。
他这一次不是来问罪的,守着几个女人就有点尴尬了。
云秦风见皇叔坐在板凳上也没说话,神情还异常冷峻,他心里实在有些害怕。
皇叔会不会以为他私下跟平沙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