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沉默了,李易放下碗筷,这就是封建王朝,人命如猪狗。
一旦被上面盯上,不光自己死,上上下下都活不了。
在这里,没有无辜,只有弱肉强食。
皇权就是一切。
它可以给你显赫的地位,富贵,也可以顷刻间,推你下地狱。
用过饭,李易和芸娘沉默回到扶湘院。
“卫家当年曾在苏家十八骑待过。”芸娘靠在窗边,缓缓开口。
“当年,太上皇下了罪己诏,但他心里,从未觉得自己错了,只是形势迫使他不得不低头。”
“为了安抚民心,也为了不叫朝纲崩乱,皇上即位后,提拔了苏家的许多旧部,赏赐很丰厚,似在竭尽所能的弥补。”
“那段时间,太上皇很安分,他把自己幽闭在长秋殿,一副忏悔的模样。”
“但后来,随着民怨渐消,太上皇伸手了,在他的示意下,左相开始打压与苏家相关的人。”
“首当其冲的就是闻家。”
“闻家是苏家的姻亲,苏纪妻子的娘家,在风岭,被埋葬的,不只是苏家十八骑,还有闻家的大小儿郎。”
“在闻恒之前,闻家是武将,可那一场战役,鼎盛的闻家,男子里,就剩下闻老爷子和闻恒及其堂哥。”
“闻朔和闻恒性子不同,他极刚烈,我也是回来后才知道,在我和闻恒离开建安不久,他血潵了大殿,以此控诉太上皇的凉薄寡恩,不仁不义。”
“但他个人,所能造起的轰动实在不大,热议了一时,就没人再去关注。”
“太上皇也不是同一时间把人都清理了,而是有选择性的动了几家。”
“以免人心浮动,他们会聚集起来冲击皇权。”说到这里,芸娘发出嗤笑。
“几年了,本以为太上皇已经放过了他们,谁知,再次出手,是灭卫家满门!”
李易凝视漆黑的夜色,好一会,静静开口,“他为何那般忌惮苏家,都过去多少年了,即便当年再大的影响力,如今也消了。”
“这个,怕只有太上皇自己知道了。”芸娘倒了杯热茶,她心里冷的厉害。
堂堂左将军府,就这么说抄给抄了。
通敌叛国,也只有那些无知百姓会信。
“瞧,这风又起了。”
右相府,右相伸出手,眸色轻远。
不知多少人又要惶惶不安了。
但这一出,只是个引子,目的可不在卫家那些人呢。
一大早,李易睁眼看着床帐,废人的可悲不处,他自己没法起来,只能等着人过来伺候。
听到外面铁盆砸在地上的声响,李易撑起了身,朝外唤了一声。
这特么不会是,收拾完了卫家,转向了盛家吧?
不能怪李易敏感,实在是卫家那事,太突然!
都察卫包围卫家的时候,卫家的孩童正嬉闹着,欢声笑语一片,哪个也没料到大祸临头了。
“娘子?”
唤了几声,见没人应,李易开始唤侍女。
耳朵倾听着,没听到惊叫和杂乱的脚步声,让李易心下微安。
“小姐,姑爷在唤你。”
侍女小声提醒站在原地僵在那里的芸娘。
芸娘木然的转了转头,整个人还是恍神的状态。
她走了几步。
“小姐,那是往厨房去。”侍女拉住她。
芸娘抬头望了望,蹙眉环顾,辨了一会,她朝李易的屋走去。
“怎么”
“卫家没了,昨日被带走的人,都被处死了。”芸娘木木的启唇。
李易瞳孔微睁,整个人呆了呆,竟如此迅捷,丝毫不给人机会。
“芸娘!”
李易探出身,把倒下去的人揽住。
“李易,满门啊,那可是满门啊!”芸娘揪住他的衣襟,泪如雨下。
李易的都前司虽被称狠辣,但也只是抄家财,对情节恶劣者,给予严惩。
从未对妇孺动过手,最狠也就是将她们丢进作坊,做免费劳动力。
期限往往不会超过十年。
可卫家,即便是一岁的孩子,也没有放过。
芸娘虽没有目睹,但那血,一定淌了满地。
李易把她拥坐在床榻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芸娘跟卫绮关系极亲近,以前没少去卫家玩,卫家那些人,对她来说,是叔伯一样的存在。
可一日之间,全部被诛杀殆尽,旁人尚且惊震,更别说,她们这些亲近之人了。
“李易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为什么卫家有名无兵权,还不够安分吗!”
芸娘泪眼婆娑的看着李易。
“芸娘”
李易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