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匪还算有点良心,没把卧室里那张木板拼接的破床搬走,给大伙留了个落脚之地,几人坐在床边大眼瞪小眼,再次面对一个很蛋疼的问题。
今晚吃啥?
能偷的都被偷了,铁器都没放过更何况粮食,现在偌大的衙门里一粒米都没有。
比起被偷的器具,粮食才是燃眉之急。
从郡里继续调不现实,一来郡里也穷,要照顾治下的每个县乡,不可能紧着木溪乡一家,二来临沅距此几百里又都是山路,来回一趟要大半个月,谁等的了,所以这批物资必须找回。
坐了许久曹晟才问道:“木溪乡有土匪吗?”
“没有,绝对没有。”任涛笃定的说道:“江陵有数万驻军,南征结束之后一直在剿匪,匪寇都被赶到交州去了,这里地形复杂,背袋粮都很费劲更何况那么重的铁器,时间又短远处的人别说偷,就是接到消息赶来都得大半天乃至一两天,因此只能是附近村民所为,离集市最近的便是三里亭,只有三里亭的村名有作案时间。”
伪汉在此划乡分亭,为图省事,木溪八亭的名字都是按数字取的,二里亭三里亭直到八里亭。
任涛继续道:“凶手好找,铁器上也都有编号抵赖不了,问题是找到怎么要回,穷山恶水出刁民,这里的百姓穷怕了好不容易发笔横财,怎么可能轻易交出来,咱总不能为了点破工具就请大军讨伐吧。”
“自然不能,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曹晟冷笑道:“老任,咱们去三里亭交涉,你再派人去其他亭和辖下村子,请所有亭长村长来乡衙开会,时间就定在十天以后吧,三里亭老实交出物资最好,若是不交自有其他亭的百姓联合向他们发难,分给全乡的物资被三里亭一家占了,其他亭的百姓能干?”
各亭距离不等,有些路远短时间赶不过来,想将人聚齐必须给出足够的时间,十天差不多。
任涛竖起大拇指赞道:“激化矛盾祸水东引,高啊,不过蛮族民风比较彪悍,这批农具换个属性就是武器,有了这批铁器,其他七亭加起来也未必是三里亭的对手啊。”
曹晟冷笑道:“咱又不是奔着打架去的,只是摆出架势跟村民讲清利害关系,亭长及村民只要不傻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走吧,现在过去说不定还能混顿晚饭。”
说走就走,一行人离开乡衙直奔离集市最近的三里亭,有相风这个熟悉路径的向导在,几人仅用二十分钟就赶到了三里亭,远远便看见几个年轻人站村口张望,任涛冷笑道:“连哨兵都放出来了,鬼鬼祟祟的一看就心虚。”
曹晟笑道:“别急着下结论,找到东西再说吧。”
到了这里曹晟反而不急了,走在最前来到村口抱拳笑道:“小兄弟,我是新上任的木溪乡长陆深,敢问你们亭长在吗?”
几名年轻人警惕的看着他们不发一言。
曹晟知道他的方言学了个四不像,只有相风跟王舟能勉强听懂,其他人跟听外语没什么区别,只好朝相风看去。
相风上前解释一通,年轻人又回了几句,分出一人赶往村中通报。
众人站在村外耐心等待,过了约十分钟一名四十出头的中年才在村民的簇拥下走了过来,朝曹晟抱拳拜道:“原来是新任乡长驾临,老夫三里亭亭长覃塘有失远迎,还望乡长恕罪。”
对方说的竟是中原官话,曹晟不由大喜,回礼拜道:“覃亭长客气了,陆某贸然拜访多有打扰,还望亭长海涵。”
覃塘笑道:“乡长严重了,木溪百姓日思夜盼终于盼来朝廷天使,您来木溪上任是我们整个木溪的荣幸,理应我们去拜访您才对。”
曹晟继续拱手道:“亭长哪里话,晚辈只是过来打个秋风,您才是木溪的顶梁柱啊。”
覃塘又道:“乡长……”
两人东拉西扯互相恭维了五六分钟,见覃塘丝毫没有请他们进村的架势曹晟急眼了,论城府他哪是这老家伙的对手,索性开门见山道:“远来是客,亭长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覃塘在先前的客套中已经暗示自己不欢迎他们,没想到此人不但不上道还直接点破,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讪笑道:“乡长大驾光临,覃某理应请进村中喝杯热茶,奈何今天族中有人出殡,实在不方便呐,覃某斗胆请乡长先回,待村中丧事处理完毕再登门谢罪,你看如何?”
这话就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曹晟抬头看去,偌大的村子没有丝毫丧葬痕迹,心中冷笑看向相风问道:“你们这有出殡需避外人的习俗吗?”
相风摇头。
曹晟再次看向覃塘,摊手笑道:“过世的想必是族中长辈,晚辈初来乍到,有幸撞见不进去上柱香岂不是太过失礼,亭长你看……”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覃塘再不让进去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只好侧身让开。
走进村子曹晟并没有放眼乱瞄,也没有派人打听查看,而是老实跟着覃塘去了家中。
覃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