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人,鸣琴恐怕是记不得了; 但是说起猫儿,鸣琴竟然当真有几分印象里。 她确实记得,自己少时曾从旁人的手中接着养了一只小猫儿。 那只猫儿是刚离了母猫不久,还十分虚弱,正要吃奶的时候,庄子上那些庄稼农人都笑话她,说她这样从前在京城里头伺候贵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金贵使女,怎么知道怎么伺候这种小猫? 可明棠喜欢。 虽然她的身子不允许她与这些小猫小狗的日日接触,可看到这样毛茸茸十分可爱的小动物,明棠脸上便有欢喜之色。 于是鸣琴咬了咬牙,无论自己是还是不是,总还是想将这柔弱的生命养下来,仿佛只要能将它养下来,便能证明她也同样能够在这样的困境逆境之中,将同样柔弱无可依靠的明棠也养下来。 后来果然如此,她没有养过小猫儿,却也日日用院子里头母羊多余的奶挤出来给小猫儿喝,将那小猫儿养大了,膘肥体壮,成了紫瑶山的猫中一霸,后来自己跑到山里头去自立为王去了; 后来也果然如此,她没有养过小孩儿,却也用自己这双柔嫩的双手,将小小的、病弱的明棠养大了,即便还是病歪歪的,如今却也有了这样的无双头脑,将所有人都算计在股掌之中,在镇国公府之中也同样算是“自立为王”。 说起那只猫儿,鸣琴便不由得想起自己养小猫儿的时候。 那只小猫儿长得十分可爱,头上…… 还不等鸣琴回忆结束,那文秀的郎君就接着说了:“那小猫儿通体乳黄色,头上有一道道黑色的斑点,叫起声来细声细气的,总是喜欢叫三声停一声,像小婴儿在哭似的,我小时候便觉得它十分可爱,只是没缘分养它,后来也不曾与你们有过什么交道,不知道那猫儿怎么样了。” 鸣琴印象之中的猫儿,正是如此。 有了猫儿作为媒介,鸣琴倒还真想起来一些相关的事情。 对,那只猫儿确实是鸣琴从那个胖乎乎的小郎君手里要来的——也不能说是要来的,那小郎君自己在后山不知道哪个窝里头捡了只小猫回来,可是他自己的境地都如此,哪还能养得下一只比他还孱弱的猫儿? 同样是被赶到田庄中来,同样是作为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鸣琴其实对他的处境也算是有几分心得体会。 他若所言非虚,那田庄乃是他的嫡母所拥有的,那么田庄其中的人可不愿意他养着这样的小猫,只会骂他养着他都不知道费多少粮食,还养一只要喝奶的小猫,他就应该和那小猫一样死去——这样的话,她养着明棠的时候,不知道听田庄里面那些长舌人唠叨过多少次。 而那小郎君当时同她说的也是,田庄之中的人不同意他养着小猫,他也觉得小猫着实柔弱可怜,不忍心就这样把他丢了,于是恼怒的奴仆就把它跟小猫一块赶了出来。 然后他便在下山的路上碰到了正要去山下集市买东西的明棠和鸣琴。 那个时候明棠的身子刚刚好不久,平常虽然醒着的时间居多,但精神头也不佳,下山的牛车慢吞吞晃晃悠悠的,虽然颠簸,却也不算难受,明棠倚靠在牛车的板子上睡着了,鸣琴就在她的身边,一直照料着她。 这小胖子远远地瞧见她们坐在牛车上,认出来是当初把自己从破庙里头救出来,还给了自己一块兔子玉佩的恩人,便举着手里的小猫追着牛车一路跑,像个小皮球似的跟在牛车后头,跑的气喘吁吁的。 鸣琴叫停了牛车,那小胖墩终于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凑到她的身边来,捧着那只小猫,举到她的面前:“大姐姐,大姐姐,我知道你是好人,能不能养这只小猫?” 鸣琴虽然对这小胖墩没什么印象,可是看着那只可怜的小猫,她就难免会想起自己身边的比小猫还孱弱的小郎君明棠。 明棠在她的膝盖边正睡着,大抵是睡梦中有些不安,下意识扯了扯她的衣摆,口中不知嘟囔着什么,又往她的怀里凑了凑。 而被小胖胖举在手里头,凑到鸣琴面前的小猫也好似感觉到了温暖,努力地往她的方向扒拉着自己的小短腿小短手,细声细气地喵喵叫了起来。 鸣琴这才软了心肠,接过了那只小猫,后来那般将它养大。 猫儿的来处,与人的来处,捆在了一起。 虽说她仍然不记得究竟是谁,但是有了这些,却也能够在脑海之中对上同样的人物。 “是你,我想起来了。” 鸣琴面上终于有了些笑意。 明棠在旁边有些云里雾里的,但见鸣琴好似真的想起来了什么,心中也微微地软了软,偏头看着她:“想起些什么来了?” 鸣琴就将自己刚才想起来的那些,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