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心焦,便早些起来看,只当是本督令你休息的,若是有什么变故,自有本督帮你兜着,你体弱,别不将自己的身子当一回事。” 明棠小口喘着气,以为自己今夜又逃不了一顿颠鸾倒凤,却不想谢不倾并无此意。 他重新将明棠揽入怀中,甚至为她寻了个更舒坦的卧姿,轻轻地揉揉她的发顶。 谢不倾分明已经洗浴过了,身上的衣裳也是这边备着的干净的,不曾熏过香,可那点儿淡淡的冷檀香似乎仍旧萦绕在他的胸膛发梢,明棠如此埋在他的胸膛怀中,也被那檀香安抚得渐渐安神。 “棠棠儿,你给自己的压力实在太过,整日总想着事情若生了变故你要如何,可事情总会生变故,你提前已经做了许多应对变故的准备了,何必又给自己再添一层枷锁? 诚然,未雨绸缪是好事,可如今已是休息的时候,以你对二房的了解,应当也晓得短短一个夜里他们生不出什么浪,不如放松一二,不要日日都叫自己背负着这样的苦楚。” 他的话语极温柔,在安静的夜色之中,一字一句流淌进她的心里。 这是从前从来没有人同她说过的话。 从明棠记事起,她便实在太弱,处境太差,是以,她从小就逼着自己自强,不敢软弱一步。 从没有人跟她说,她也可以给自己缓一口气,她一直在逼着自己往前行,不敢踏错一步,生怕承受不了踏错的后果。 而谢不倾仿佛是洞察了她心中所想,将她拢在怀中的动作愈发轻柔。 明棠的耳侧贴在他的胸膛,听得他沉稳的心跳声,自己那陡然生出些紧促的心也渐渐和缓下来,与谢不倾同调。 谢不倾在明棠看不见的地方,低头在她的发顶也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他的声音也如同随着夜深慢慢爬上窗口的月色一般,浅浅流入明棠的耳廓。 “人总有休息的时候,更何况你再不是从前一个人了,何必逼得自己事事都承担?你身后有人在撑着你,便放心依靠。 譬如西厂,这个时辰也有那样多拿着俸禄要做事的人,无论你开不开口,本督其实早已经叫他们盯着二房的人,盯着他们的所有风吹草动,明日一早便会带着消息来向你禀告。 人养着,自然是来用的,否则花那样大的精力和钱财将他们养起来是做什么的?你只需要自己好好休息,诸事叫下头的人去做就是,若累垮了身子,谁来替他们排兵布阵,决策一切?” 明棠从前没听过这样的话,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从前从来没有这样的底气撑着她休息。 可谢不倾的话,好似是说她也有底气,不再如同从前一般只是一个人。 谢不倾从来不讲道理,也从不曾这样温柔贴心地与明棠解释这样多。 他从前总是那样随心所欲,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难得如同今夜将自己做过的事掰开了,揉碎了同明棠说。 明棠的心跳又快了起来。 从先前那样变成现在这样,一切自然有其缘法。 只是那缘故究竟如何,明棠心中并不敢确定。 她的心跳略略快了一些,没再纠缠二房之中的事情,只是忽然攥紧了身边人的衣襟,小声地问他:“你这一次去,什么时候能回来?” 谢不倾知道,她不是在问谢不倾什么时候回来,只是在问,他什么时候能将那个问题的答案告诉她。 其实二人分明已然互知那些心中所想,却总是执拗地要等到一个说出口的机会。 明棠在等他开口,才敢确定心中之念不是虚妄; 谢不倾在等他回来,那时候才能见她真正不被束缚翱翔。 即使夜色深沉,看不清他眸中神色,他却仍旧垂下眼,拦住那些险些脱笼而出的深情。 他笑道:“这样着急问,催着本督回来,本督都尚且还未出去,就已经开始想本督了?” 若是往常,这脸皮薄的小兔崽子自然是一口否定,绝不会理会谢不倾的那些插科打诨; 可今夜,明棠在这夜色之中沉默许久,才带着一些微微的鼻音,一声轻轻的应和——“嗯。”散在了风里。 这大大出乎谢不倾的意料,他的呼吸微微一紧,禁不住想要重新从她口中再听一次:“你方才说什么?” 明棠却不如他的意了,只道:“我的问题,你要回来之后才回答我;那我的答案,自然也等你回来之后再告诉你。” 谢不倾莞尔。 他没再追问,总归他早已经听到了。 ——但他想听的,是宣之于口,没有半分阻拦的心意; 他想见到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