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点头哈腰地送着她们一路到了二房的门口,也不因四房与二房的关系不佳而摆任何神色。 四夫人瞥他一眼,有些可惜地摇摇头,大抵是在想这人如此能屈能伸,说话又柔滑,是个合格得用的奴才,只可惜在二房这样的烂地方。 却不想忽然听得明棠说道:“堂堂景王世子,装个奴才也扮得这样相似,果然是人中龙凤。” 四夫人脚下顿时一顿。 她看着一边油嘴滑舌点头哈腰的小厮,怎么也无法与自己印象之中吊儿郎当的景王世子魏轻联系在一块儿。 明棠却早已经知道,甚至是有意这般安排,只为了叫魏轻在四夫人这未来丈母娘目前露个脸刷刷好感,免得日后与阿姊的事情越发受阻。 她心中一面想着,若非要帮阿姊在四夫人的面前多为魏轻说些好话,她才不把魏轻这一趟子事在四夫人的面前说出来。若魏轻日后胆敢对阿姐不好,或是记不得这事的恩情,她可要把魏轻的皮狠狠地扒下来。 但明棠心中虽这样想着,面上却还是笑着说道:“正是,景王世子这些日子为了阿姊中毒之事,总在咱们府中奔波并未回府,为此事付出极大心力。先前使女丫头的事情,也多亏了景王世子在其中联通一二。” 四夫人有些默然。 她自己乃是天家贵胄的公主,自然知道这些皇亲国戚何等自傲,自矜身份,从来不做这伺候人的事,便是假装也假装不得,就生怕自己比谁低了一头。 倒不像这小子为了宓娘,这些日子这样劳碌不说,竟还肯放下身份尊严,卑躬屈膝扮做小厮,沟通二房与四房之间的事,还叫明二叔没察觉出任何不对。 如今想来,那方才撞倒锦盒掉落情诗一事,也应当是明棠与魏轻安排的。 虽说她早已与明棠通过此事的大致脉络,却不知其中细节布置,如今想来,明棠与魏轻更应当早已在一条贼船上,倒是瞒着她一个人不知道,还帮着他在自己面前说好话。 魏轻这些日子在此事中出人出力,四夫人自然看在眼里,也念着他的力气,知道他是因着对宓娘的心意,所以才这般用心,否则只是一个表亲,哪值得他这样奔波? 只是这样短的时间之内,四夫人还是记得魏轻从前如何不着调,将景王府之中自己的亲眷气得头昏脑涨,也记得景王府之中如何一团乱糟糟的,总是不愿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受苦。 一时之间,四夫人的念头也转圜不过来,于是面上的神色稍微淡了些,却也好歹不曾如同先前一般垮下一张脸来就叫魏轻回去,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小声说道:“辛苦你了。” 魏轻这些日子为着四夫人的事情焦头烂额,整日急得头发都快掉光了,只怕四夫人瞧不上他,不准他与宓娘之间的事。见四夫人如今终于肯与自己说一句话,就算不如从前热络,心中也觉得松快许多,立刻咧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马上又收住小声说道:“先不将这事摆在面上讲,免得隔墙有耳。” 他的话音一落,又立即就做出一副油滑的样子,伸出手来讨赏,与那些后院之中赖皮的小厮别无二致,这时候也不忘装模作样。 四夫人想了想,也从怀中解下一袋铜板,放进魏轻的手心里轻轻拍了拍,没多言,转身走了。 魏轻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挠了挠头,见左右无人,悄悄凑到明棠身边去:“这是什么意思?” 明棠气不打一处来:“平常事情,你的心眼子倒是多得数不清楚,偏生到了自己这档子事儿上,你反倒不开窍了。” 魏轻很是能屈能伸,点头哈腰道:“愿闻其详,我是蠢蛋,还请明世子解惑。” 明棠一面在心中默念:“这是阿姊亲自选的男人,我不能打不能骂。” 一面耐着性子解释道:“若是婶娘对你还是如同从前一般抗拒,自然是不会给你半点赏钱的,如今婶娘既愿意与你说话,又愿意给你赏钱,自然就是不曾将你这扇门完全锁死了。” 魏轻几乎喜形于色地跳起来。 明棠立即又道:“但眼下如此,不过稍微松动,自然要看你日后的表现了,你若做得好,当然还有指望,若你做得不好,那自然也没得机会。” 魏轻如闻圣经,醍醐灌顶,点头哈腰。 “我晓得了,多谢明世子解惑,等来日……等来日有好事将近,自然给你封一个最大的红封。” 能叫魏轻这样抠门的人都许诺出一个大红封来,也可见他是有真心的了。 明棠扁扁嘴,只觉得不舒服:“我要一万两黄金。” 魏轻这铁公鸡从前一毛不拔,没想到今日听了,居然只会傻笑了:“好说好说,日后做了我的小舅子,自然少不得这些东西,都是你的,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