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倾察觉到她的瑟缩,猜到她是畏高,抱着她的手也更紧了些。 “怕就攥紧些,不会有事的。” 谢不倾放缓了些下落的速度,不如同自己一人时一样随意起落,接连在几个檐角处跳了,最后才如燕一般轻巧落地。 “下来了。” 明棠这才敢睁开眼,从他的怀里下来。 谢不倾看她微垂着眼,有几分思索的模样,猜到她心中在想什么,揉了揉她的鸦青鬓发:“想学轻功?轻功要些底子,你的身子太弱,如今未必能学。” 明棠没料到谢不倾猜得这样准,不过她原也就是随意一想,这副破烂身子能苟延残喘到今日,已然算是上天垂怜,学不了轻功,她也并不觉得意外。 “没事的,这不是有千岁爷在。”她抬起头来,看着谢不倾抿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眼底有些揶揄之意,显然是故作油滑。 明棠生的明雅,笑起来更是艳丽三分,如今她身上还穿着谢不倾的大氅,朱红的氅衣衬得她的肌肤赛雪,更显得弱不胜衣。 她其实适合这样艳丽的颜色,但她平素里只爱穿白衫——想起衣裳,谢不倾又想起自己偷偷造访潇湘阁的那一夜,瞧见明棠半夜就寝都还抱着自己给她的第一件氅衣。 谢不倾知晓她故作油滑,凤眸之中藏了两分不自觉的温软,却也揶揄回她:“本督可不是时时都在。只是衣裳你若要,随时都有。” 明棠难得愿意同他说笑,一听这话,只觉得这谢老贼果真擅长扫兴,忍不住翻个白眼:“那就作罢,靠别人去。谁要你的衣裳,还你就是。” 她哪知道自己的潇湘阁半夜被人悄默声地“造访”,自己抱着氅衣睡觉的事情被谢不倾看了个正着,拾月与鸣琴也以为她心中知道,没人与她说一声—— 不过明棠抱着那衣裳,原本就没有什么别的含义。 她自幼丧父失母,没甚安全感,小时候常要抱着鸣琴一同就寝才能安心入睡,后来她渐大了,鸣琴自知身份不再与她同睡一榻,明棠面上不言,却也总要抱着些什么才能睡着。 那件氅衣确实厚实又毛绒,明棠私心里很有些喜爱,又是自己穿过的,故而上回赏赐衣裳的时候,还是将其留了下来,常常抱着衣裳埋头在毛茸茸之中,一同入眠。 明棠口中这样说着,又作势要去脱自己身上属于谢不倾的氅衣。 谢不倾明知明棠不会当真脱,却也舍不得她大清早的吹风受寒,便按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来,居高临下地看她:“明世子想靠谁?沈家那个白眼狼,还是上回送东西的阿猫阿狗?” “谁都可以,总归大人不愿意。”明棠要挣扎。 谢不倾最不爱听这话,皱了眉头,有几分阴郁,却也知道是自己逗人逗过了,遂将人又一把抱起,不与她继续说这些了,径直就往外走。 非夜在外头备了车马,目不斜视。 等他们走得远了,才有八卦的锦衣卫从道旁冒出来去问他:“方才督主在,不敢近身,远远瞧见明世子的红衫觉得眼熟,是督主的衣裳?” “看着了就看着了,还出来问?别传到外头去。” 谢不倾对明棠的特殊优待也不只这一次,早在西厂之中传开了去,几个人看过了八卦,也就自己私下里说说。 几个刚从诏狱里清扫出些残肢碎屑的锦衣卫一身的血腥气,听见外头的八卦声,有人颇有几分歆羡地叹气:“没那好运气,要是我也能得千岁爷青眼,也不至于连个重要位置也混不上,日日在这背死人扫垃圾。” 同他一起清扫血污的是个面上覆着面具的高挑女卫,未被面具折盖的下巴上隐约可见一片溃烂扭曲的疤痕,身上半身都是腥臭的血迹,也不知是收拾了什么样的惨局。 闻言,她浑身僵了僵,唇角崩得紧紧的,就连那些扭曲可怖的疤痕都被拉出一条刻薄苛刻的长线:“咱们谁也没这好运气,吃一次挂落,就被贬到外头来做这苦工。” 这话就没人敢接了。 上头的意思,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贬下来各有各的错处,自己心里都明白。 气氛一静,那女卫浑身的不平煞气便更是明显,连面具都遮不住她双眼之中翻腾的憎恶与恨意。 明棠与谢不倾到天香楼,找到魏轻与明宜宓的时候,这两人正在床榻上滚到一处,“激斗”酣畅。 须臾之前。 明宜宓不知自己怎会在这里,她一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唇角也丝丝抽疼,陌生的环境叫她猛然惊醒,遂缩在床榻角落不敢出声,只打量起周围。 于是她便看到自己的榻边还趴着个男人脑袋。 不仅如此,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