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闻声看过去,瞧见的东侧的墙上艰难地探出半个婆子的头。 她认出这婆子是高老夫人身边很得用的陪嫁嬷嬷,名唤金氏,正是前些日子奉命来送那姗姗来迟的除夕压岁红封的。 等闲无人来潇湘阁,今日说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明棠便在院子里说着这些——又没几句真的,只不过是沈鹤然太不求上进,愤愤然说了句气话。 谁曾想这一处恰巧临墙,潇湘阁如此高的院墙,高老夫人的人竟也这样毫不避讳,青天白日地就命人爬上她的院墙来听她说话,也不知是勉力爬上来的,还是端着个梯子就来了。 是当真觉得她私藏了沈鹤然,以为静海王府的人寻上门来,只是为了找她的麻烦,迫不及待地要推她出去与静海王府交恶? 高老夫人,着实脓包一个。 静海王府剑指的不是明棠,而是借此机会朝明氏发威,恐怕也就一个高老夫人如此愚昧! 明棠看了一眼拾月,随后冷冷地瞥了一眼墙头:“金嬷嬷,当真好雅兴。” 拾月也算跟着明棠日久,不必她吩咐都知道明棠的意思,悄悄地就快步往外去了。 鸣琴看着了,也跟着她往外走。 那婆子的视角正好被一边的树挡住一半,没瞧见往外走的拾月与鸣琴,听得明棠那一句凉飕飕的话,竟还有胆反唇相讥:“怎有三郎君胆气高,竟然偷偷将静海王府的沈世子藏在院中,如今被人找上门来,也不知三郎君是否能承受静海王府的怒气!” 明棠一挑眼尾:“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承受静海王府的怒气,却不知嬷嬷能不能承受我的怒气。” 她这话音刚落,那金嬷嬷弹出来的半个头就一下子从墙头消失了。 外头猛然传出一阵痛呼声:“两个小蹄子,贱人——放手!” 早已经出去逮人的拾月岂会叫她有这狗叫的功夫? 她一出去,就看见踩着个木梯子靠在潇湘阁院墙上的金嬷嬷,上去就将她掀翻下来,随手扯块手帕子往她的嘴里狠狠一塞,双手往身后一扭,顿时将她擒住。 还有几个婆子原本在墙下头看着,却谁也不及拾月动作快。 她们几个急的很,当时就要拦,鸣琴的怪力此时便显现出来——她一个娇小娘子,一伸手便将几个婆子通通拦住,谁也越不过她去靠近拾月,只几下功夫,金嬷嬷就被拾月捆死提进潇湘阁去了。 金嬷嬷没想到潇湘阁的人竟敢直接对她这般动手,回过神来顿时挣扎起来。 拾月也认出来了这个嬷嬷就是那日眼睛长头顶上、将她们潇湘阁说得如同有晦气东西的老婆子,抬头就给她两个结实的耳刮子。 习武之人手劲比常人可大多了,两巴掌就打得她的脸肿如猪头。 “少在这乱动弹,再动可不止这两巴掌。” 那金嬷嬷最是个贪生怕死之人,闻言再不敢挣扎,被拾月一路拖到明棠面前,丢在她的脚边。 她本是奉高老夫人之命,带了几个婆子进来搜查潇湘阁,将沈鹤然带走,却不想是以这种方式进的潇湘阁。 金嬷嬷体胖,摔在地上一下子激起地上尘土飞扬,明棠退了两步避开了去,垂眸看她一眼,笑道:“都听到了些什么?” 金嬷嬷仍旧对她怒目而视。 明棠锤了锤还有些酸软的脊背,扭头就道:“取白绫来。” 鸣琴还有些生疑:“要白绫做什么?” 双采就已经脚步飞快地进了内院,跑去取了一沓垫桌案的白绫来。 明棠紧了紧身上的氅衣,先往外走了,语调温润,吐出红唇的词句却字字冰凉:“叩问祖宗,我明家何时能容忍静海王府到头上撒野。” 鸣琴力大无穷,脑子却直,一刹那没转过弯来。 双采已然是一凛,小声说道:“小郎的意思,是将人要去祠堂。” 后头的话,她说不出来,只觉得一阵凉意攀上脊背。 白绫作何用? 无非是……缢人。 高老夫人这小半年深受头风困扰,人瞧着清减不少,却人逢喜事精神爽。 长子明二叔明贬暗升,次子明三叔升官,嫡长孙明以江又要以孝廉举,面上虽瘦了一圈儿,却极其有精气神。 她倚在一团软枕之中,舒舒服服地享受着身后叶氏的按摩,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如何?金妪去明三那里,可得了什么消息了?” 往日里,她多多少少还做些慈爱祖母的假象,叫明棠的序齿三郎君,亦或是乳名棠儿,如今她觉得自己能扬眉吐气了,张口便是明三。 叶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