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的神色冰凉,没有一丝怜悯。 沈家表兄看着她的神情,无端打了个寒颤。 “……那人什么时候来的我也不记得了,我们几年前到温泉庄子的时候,他好似没来,我不知道。” 沈家表兄低下了头,不与她对视。 “当真如此?若你有半句假话,我便将你的姊妹都送来陪你。” 此人并无本事,心思却狠毒,未必不会故意骗她,明棠半信半疑。 沈家表兄咬牙切齿,忽然往明棠身边猛然一撞,大喊道:“……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你爱信不信!” “明棠,你猪狗不如,不得好死,妹妹们何其无辜,你若拿她们要挟我,你必要遭报应的!” 他的动作极大,牵动着身上的铁链也被带着撞在一处,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属实不美妙。 但可惜明棠对他早有防备,在他动作之时就已后退两步,离开了铁链的范围。 他被那铁链一下子绷住,重重地摔倒在明棠脚边,不能再往前一步。 “遭报应?若世上真有这所谓因果轮回,在我前头遭报应的人必有你。” 明棠看着沈家表兄被铁链束缚着不能扑过来,只能趴在地上怒目而视的样子,哂笑道,“若有镜子,你真该看看你现下的样子,像不像一条被栓起来的疯狗?” 沈家表兄怒极,双腿却被铁链死死锁住,动弹不了分毫。 明棠半蹲下身来与他平视,手中的匕首轻轻敲着他的脸颊,冰寒的刃沾着尚温热的血,宛如轻轻的耳光一样扇在他的面上,留下道道血印:“沈家表兄,你好似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 “人为阶下囚,你有何本事在我面前狺狺狂吠?” “我没叫人将你的姊妹现在就捉来,那亦是我的仁慈,你那几个姊妹个个目中无人,住着我的庄子,打了我的人,还对我恶言相向,我若现在去报官,只你一家私住民宅,便足够你们下大狱。” 沈家表兄仍旧目眦欲裂。 明棠的目光落在他死死扣住地面的手上——他人生得五大三粗,手却没有一丝劳作的迹象,唯独指尖有一点淡淡的茧子,瞧着是常年写字的模样。 恍惚想起来,小皇帝前些年曾颁布科举新政之策,说是寒门子弟亦可通过科考入仕,虽说至今仍未推行,但早有大批学子暗中准备。 沈家表兄曾出身士族,大抵也是念过书的,如今家世倾颓,难萌荫蔽,科举正是上上之道,他恐怕在暗中准备多时。 “你当晓得,如今留着你的命,亦是我的仁慈。” “我要你生,你就得生; 我要你死,你就得死。” 沈家表兄仍旧负隅顽抗:“明棠,你若真有本事,不怕下地狱遭报应,你就杀我!” “谁要杀你,脏了我的手。” 明棠一笑,神情如长风惊月,仙人下凡,口中词句却冰冷可怖: “人断右掌,可还能活?” 拾月一震,知道这话是在问自己,连忙答道:“能活。” 明棠点了点头,复又垂眸看着沈家表兄。 “你生了一双好手,这双手又能提笔写字,又能拿碎瓷片伤人,不如留下来罢。” 明棠垂眸,一掩满目的风雪。 这世上没有人能轻视她。 没有人。 她那洁白无瑕的软靴一下子踩在他的手背上,举起了手中的匕首。 沈家表兄意识到她想做什么,脸上的神情终于扭曲,眼底浮现几分不可抑制的慌乱恐惧:“不要,我说,我说!” “我们在进温泉庄子之前,这人就已经在院中做护院了!至于究竟他几时来的,我当真不知晓!” “晚了。” 明棠一声嗤笑。 时不我待这个道理,若是沈家表兄不明白,明棠也不吝赐教。 沈家表兄喉中迸出凄厉的惨叫。 鲜血淋漓。 明棠收回了手中的匕首,甩去上面沾着的鲜血,慢条斯理地以手帕擦净,随后弃之若履。 雪白的丝帕落在地上,融入一团血污之中。 她没管后头那些凄厉的惨叫,偌大的潇湘阁这般声音也传不到外头去,随他叫喊。 明棠往外头去了,拾月嫌沈家表兄叫的太烦,塞了一颗止血的丸药到他口中,随后将地上的抹布扯了一团塞进他的嘴里,堵住他那些凄厉的叫声,匆匆跟上明棠脚步。 明棠微微垂着眉眼,显然是在想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