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阿姊联姻的心还是未死,否则今日便不是他亲自来了。” “大郎君与三郎君皆是送东西来,这有何区别?”那嬷嬷不懂这其中细微的官司,世子夫人叹了口气,喃喃道:“明三郎是当真没有打时意的主意,故而两回都不曾过问时意为何受伤,只是喊人送了得用的药来,摆明了不做那瓜田李下的心思,只是真心关怀,心意在时意的伤上;” “明大郎亲自上门来,送的虽也是好物,却并无那样多的心意——他不过来走个过场,却要在我的面前露个脸儿;一定要问起时意受伤的缘由,也是刻意强调关心,不将自己的干系撇清,所谓心意全在时意的人上。” 那嬷嬷听的有些似懂非懂,只觉得这区别太细,她是分不出来的,只晓得夫人的意思是明以江比不上明棠。 她也算是看着周时意长大的,只盼着她得一如意郎君,如今也是忍不住问起:“夫人既觉得明三郎好,女郎亦中意明三郎,为何不干脆成全了两人?” 世子夫人面色浮起忧色:“一则,明三自己便无这等心思。” 两人边说边走的,刚回了院子,听见廊下两个二等丫头正在咬耳朵。 “你说,女郎醒过来之后可会不依?” “会罢?女郎这样喜欢明家三郎君,方才连昏着都在喊明三郎的名姓,若是知晓自己与明三郎君成了兄妹,恐怕是要要哭的。” “可惜,女郎这样一往情深,恐怕也是无功而返了。” “唉,到时候女郎必然是要黯然神伤的。” 世子夫人闻言变了色,沉着脸叫人,立即将两个嚼舌根的丫头捆起来拖下去挨打发卖了,一面却在叹息: “明三是好,非池中之物,心性却太过,要走的这条路又太苦,时意跟着她,必是要吃苦头的。更何况我周家权势已然稳定,无再往前之意,大可不必用一个女郎来赌明三是否能遇风化龙。我只盼着她一生平安喜乐就是。” 话都说到这般份上,那嬷嬷若还听不懂便是傻了,点了点头,见世子夫人眉目间化不开的忧色,不知是不是受了方才几个小丫头话影响,还是开解起来:“夫人又何必这样担忧?女郎虽是有些看重明三郎君,却也只是常常称赞她的容貌,并无更多意思,兴许也没到那个地步呢。” 世子夫人没有再接话了。 如此最好,不是如此,也只能如此。 她抬头看着天穹,只觉得今年实在是多事之秋。 旁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女儿又出了事儿。 也许她当真应该去白龙观,找人算一算了。 与此同时,明府之中,明棠亦在同人一同仰首看着灰蒙蒙落雪的天空。 只是比起周府之中的愁云惨淡,明棠这边便欢快很多。 她去寻了明宜宓玩儿,四夫人见她来了,叫人在院子里头扫了雪,寻了个湖心亭,罩上厚厚的毡帘,让她二人在这湖心亭里吃羊肉锅子,滋补滋补,总比闷在屋中好。 明宜宓是个坐不大住的,四夫人一走,她便打起毡帘来,抬头去看外头从天而降的雪花,一边企图伸手去捉空中飘落的雪花。 她平素里是个端庄沉稳的模样,也不知如今怎么也和小孩子似的捉起雪花来了,明棠笑着将她的手拉回来,调侃她:“阿姊如今怎么和小妹妹似的,还捉起雪花儿来玩,仔细受凉。” “随意玩玩儿罢了。”明宜宓一笑,收回了手,手却不自觉地放在膝盖上,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膝盖,压下些轻微的疼痛感,一面说起:“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这腿脚也不知道落下了什么毛病,今年开始下雪之后便愈发疼痛起来,平素里都在屋中窝着,鲜少到外头去。若非你今日来寻我,我是一点儿也不肯出门的,算起来,这还是我入冬之后头一回出来赏雪呢,可不得抓一抓,解解瘾。” 明棠听她话语之中的怅然,捕捉到最为重要的消息。 疼痛? 她便想起来,自己在离开明府去温泉庄子之前,便曾问起明宜宓的身子,彼时明宜宓便说自己常常觉得腿脚酸痛——那时候她没太放在心上,如今怎又听闻她腿脚疼? 明棠又回忆起前世里的事情,只觉得前世里并无这么一遭。 明宜宓前世里一直康健的很,并无什么大病症。 但也保不齐这一世有了什么变故。 明棠便收敛了面上笑容,详细问起:“阿姊的腿脚究竟如何?怎生又疼?可有请医看过了?这腿脚骨头的事情最是马虎不得,阿姊定要放在心上,不可随意对待,可有叫你祖母请宫中的太医替你瞧一瞧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宜宓见明棠几乎是不曾喘气,一口气说了这许多,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