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干,身上的衣裳亦换过了,只是那要命的束胸带堆在一处。 谢不倾的衣裳上有些水渍,也不知是怎么弄上去的。 她心惊肉跳行了礼,见谢不倾并未发作,便迫不及待地去探明棠的脉象,见她的烧热已退了下去,睡得正熟,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朝那位九千岁大人行了大礼千恩万谢,他却心不在焉的模样,环视了周遭打开了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箱笼,只道:“那氅衣算不得什么好衣裳,叫你主子好好穿着就是,不过一件死物,用不着这般金贵。” 他似是一点儿也不讶异明棠的秘密,也并无发作之意,更不等鸣琴多问,便已然走了,如来时一般匆匆。 然后今日一早,院子里便多出来这好几箱子的氅衣,件件价值连城,簇新的雪貂狐裘看着便软腻可爱。 她还不知要怎么同明棠说,明棠却已然看着她,道:“昨夜是九千岁来过了?” 并无多少疑问之意,明棠已然猜到了。 她的记忆断在入浴的那一刻,知道自己的旧疾来势汹汹,因这段时日过于辛劳,发作起来也比往日还苦,鸣琴应付不来。只可惜她昏得太快,尚未来得及安排之后的事儿,后头的记忆便一片浑浑噩噩,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往年冬日里她旧疾发作,没有个十天半月恐怕都下不来床,连说话都没力气,如今倒能和鸣琴说话,必是得了灵丹妙药。 以鸣琴的医术不足以赶制出这样效用的药,用药的另有他人,而时下京中能来助她的,恐怕唯有一个谢不倾。 明棠梦里好似梦见自己寻仙问药,醒过来才知道是谢不倾来救她一命,一时间五味杂陈。 是他九千岁随意一句话,自己就沦为他的膝上玩物,抗拒不了; 可也是他,在这上京城之中给了她唯一的助力,屡次相救。 而鸣琴不知明棠心中所想,只是终于忍不住将自己一夜里没睡,翻来覆去思索的念头相问:“九千岁虽不是健全男儿……但昨夜曾替小郎沐浴,晓得了小郎身份,可有坏处?” 她惴惴不安的很,明棠闻言亦是一愣。 她原以为是鸣琴伺候,哪知竟是谢不倾亲自动手? 身上并无不适之处,料想谢不倾昨夜不曾碰她,既如此,他是当真只替自己沐浴了? 那双手能要人性命,亦能穿花拂蕊,却不知竟还会替她梳洗沐浴。 光是想想那手从头拂到脚,明棠便觉得浑身不自在,耳根红了一片,只垂下眸来道:“此事你不必纠结,只需记得一点,若没有九千岁大人,我已来回死了数次,他是救命恩人,且他背后权势滔天,反抗不得,他要如何……随他去吧。” 明棠身如浮萍,根本没有违逆谢不倾的资格。 更何况他虽不是健全男儿,只一双手便叫明棠难以消受了——但这话可不能和鸣琴说! 鸣琴算不上聪明绝顶,但胜在体贴乖顺,从不随意探听什么,明棠既这般说了,她便将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去,仔仔细细地伺候明棠梳洗。 待明棠见了那几大箱笼的氅衣,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似有些不信。 听鸣琴说了这些都是给自己的时候,便小心翼翼地将毛绒绒笼在掌心,眯着眼摸了又摸,露出些快活的神情,像是幼年不知愁滋味的时候。 鸣琴知晓她从小就喜欢毛茸茸的物什,喜欢狗尾巴草,也常嚷嚷着要养猫儿狗儿的。只是她体弱,沾不得这些东西,长大了也不再叫嚷那些,堪称遗憾,如今有几箱子的氅衣给她尽情地穿,大抵是极高兴的。 只要明棠高兴,她亦高兴,高兴之余,对那位九千岁大人的感激更深三分。 这两日皆平顺的很,高老夫人病来如山倒,已在病榻上躺了好几日,她那几个媳妇子皆在床边侍疾,没人来找她的晦气。 明棠结结实实地养了几天便大好了,正待出院走走,晒晒日头,忽然见有人将个血肉模糊的东西掼至她的身前。 细细一看,竟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