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坚的离去,让暗狱的那些老者,再也不知希望为何物。 数百年以来,从吞星者在暗狱现身起,他们就在通过一座座祈神祭台,向他们信仰的神灵祷告求助。 每一年,每一个月,他们都会向他们的神灵散逸哀求魂音。 可暗影之神从未回应过。 庞坚的到来,对吞星者一截肢体的重击窃取,终于让他们重燃信心。 他们隐隐觉得,笼罩暗狱数百年的噩梦就要结束了。 然而,嘴里有所承诺的庞坚,还是逸入诡雾,消失在了暗狱。 “完了,这个天地完了。以后,就任由吞星者屠戮,随便祂宰割好了。” 地灵族的老者绝望地呜嚎。 “他还会回来的!”暗灵族的大祭司鼓舞大家。 望着天上的六块陆地,更高处的那颗灰黄色星辰,这位老态龙钟的暗灵族先贤,突然想起他那些被吞星者吃食掉的儿孙。 他的儿子,女儿,孙子,一共有七位晋升为九级血脉。 无一例外,都成了吞星者吸食的美味。 在最初时,吞星者没有显露祂独尊暗狱的力量,还会假模假样地受点伤,从而不断给各族希望机会。 也因如此,大祭司的儿女们,还天真地以为有机会轰杀祂。 先是自己最英勇的两个儿子,然后是女儿,带上族内的至宝找上吞星者,却先后被吞星者灭杀。 暗狱的众生,曾组织十二位血脉达到九级的强者,手持族内最强器物。 结果,全被吞星者吸食灵魂而亡。 至此,暗狱各族的族人,就被吞星者彻底折断了锐气。 之后,再也没有能形成像样的攻击,他们开始将希望寄托在天外的神灵。 在场的那些八级族老,谁的儿孙没有死过,没被吞星者吞掉灵魂? 要是还有一线生机,能看到那么一点希望,他们何至于苦求神灵的眷顾? 而庞坚,甚至都不是他们信仰的神灵。 “他的那些话,只是在敷衍我们。他和吞星者的战斗,我是全程在留意。”暗影族的一名老妪,垂头幽幽道:“他不是吞星者的对手,这点他也心底清楚。” “吞星者消化星辰时,确实不能尽现全部力量,这才令他觅到一个机会。” “抢夺一截吞星者的肢体,他显然就很满意了。他真有能力的话,不会在另外八级肢体追击时,只知一味地逃避。” 老妪抬头,看向眼前一群还有所期待的老友,哀莫大于心死地说道:“散了吧,他不会回来的。” …… 炼狱,第二界。 明月悬天,群星稀疏。 秋去冬来,大雪纷飞在鸿都碎地,令鸿都城变得银装素裹。 那艘承载着刘君宏等长老的剑舟,早就被厉兆天勒令离开,诸位长老此刻要么坐镇剑楼,要么守护着磐石碎地。 已经过去了很久,庞坚的神魂迟迟未能归来。 天都散人,柳福和李元礼,也不可能将自己永久困在鸿都城。 他们等了又等,发现庞坚血肉依然无碍,只是神魂始终不知所踪。 慢慢地,他们都认为庞坚的神魂,必然是深陷于诡雾。 即便能回归,也会是一段漫长的光阴。 也可能永远都回不来。 守了整整一年半后,他们的耐心被消磨殆尽,终于守不下去了,便各自离开。 于是就只剩厉兆天,还在这座散修灭绝的死寂城池内,终日盼着庞坚的神魂归来。 指头大的雪花越积越厚,厉兆天和庞坚这对师徒,成了一大一小两个雪人。 白昼黑夜不断地交替变幻,可画面仿佛就此定格,时间如停止了流逝。 一心期待庞坚归来的厉兆天,已不太在意外部的天下大势,他的剑意渐渐封锁了整个鸿都碎地,将所有试图过来的散修拒之门外。 整个碎地,就只有两个雪人。 如此持续了很久很久,在庞坚胸腔突生异动,有明显的空间波动泛起。 “蓬!” 裹着那道雄阔躯身的厚厚积雪陡然炸开。 身形肥硕而神态霸烈的厉兆天,一对和体型不符的小眼睛,骤然耀出堪比寒夜星辰般的光芒。 他死死瞪着那个小一号的雪人,释放自己的感知力,仔仔细细地觉察。 他明显有些紧张,不安地搓了搓手,将指缝内的雪花和冰晶搓的四处溅射。 犹豫片刻后,他踏出了一步,“喀喀”地踩着厚雪想要接近庞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