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醒过来的迹象。
好吧,看来想要醒过来也没那么容易,我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
【00:13:19】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得行动起来。他攥紧手杖的握柄,弓身站起来,却发现有一张薄片轻飘飘地落在了地面上。
一张卡片?
长方形状像是香烟中附赠的纸牌,但剪去一角的处理方法,又让他联想起差分机读写所用的打孔卡片。
俯身将卡片捡起来,他看见流光四溢的肖像画中,模样熟悉的少年持杖而立,身形精瘦挺拔,双眼如永夜般漆黑。
『艾德加·怀科洛』
“死亡并非故事的终点。”上面的油墨潮湿而粘稠,仿佛刚刚印刷出来,却没有染黑手指。
哼,神神叨叨的文字……某个占卜俱乐部的宣传卡?但是上面为什么会画着我的肖像?
艾德知道那种骗人的把戏,占卜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敢开口收人两个铜板。
犹豫片刻,他还是决定把卡片揣进马甲口袋,站起身穿行过去,四周的人形灰雾被撞碎成一缕尘烟……
……
车厢尽头,眼前的乘务员腰上挎着脑壳大小的打票机,铜制部件闪闪发光,可他的样貌却令人毛骨悚然——
脸上的皮肤仿佛被酸液融化,露出猩红肌肉和惨白脂肪,血肉模糊的五官交织在一起,像极了刚剥掉皮的青蛙。
“请问我能帮你什么忙吗,先生?”咔哒一声,乘务员的下巴像木偶一样张开,发出刀刃划过金属板的嘶哑嗓音。
“咳……列车是不是停下了?”
冷静,艾德,你肯定做过比这更吓人的噩梦。艾德只觉得那对眼球盯得他发毛,不自在地假咳了一声,强忍着恐惧和恶心问道。
“嗯,是的,请您稍安勿躁,也许只是控制室的机器故障。您要知道气动地铁是一种相当精密的现代机械,难免忙中有错。”说罢乘务员给了他一个血淋淋的恐怖微笑。
机械故障,我又恰好是位修理工,天底下还有这么巧的事情?这倒是离开这个阴间鬼地方的好借口。
“要不然这样,您瞧,我是一名修理技工。”
艾德一秒也不想再待下去,掏出了马甲口袋里的那张工单:“反正等着也是等着,不如您打开车舱门让我过去看看吧,也许我能帮上忙。”
大概吧——但愿我还记得怎么修东西。艾德忽然觉得这对话有些耳熟,好像此情此景曾经发生过一般。
“呣……我不确定……”乘务员只剩两个血洞的鼻子吭哧了一下,犹豫回答道。
就在这时,四周原本茫然呆滞的“乘客”们却忽然猛地齐齐转头,用冰冷空洞眼神凝视着乘务员。
“啊,好吧好吧,既然这是各位的要求……但一切行为纯属这位先生自愿,若出现任何意外事故,本人以及道尔地下铁路公司概不负责。”
乘务员掏出印花手帕,擦了擦额角,鲜血和皮肤瞬间浸透了手帕。他从腰间取出钥匙,边开门边念叨。
“咔哒咔哒”随着锁孔转动的机械声,车门和管道舱门都打开了。地下世界一片黑暗,只有几处火萤般暗淡的煤气壁灯,不时发出噼啪的爆鸣。
“有提灯吗?”艾德右手提起工具箱,按着手杖的手指停在了门口,尴尬地转身向那位恐怖的乘务员问道。
乘务员从橱柜里取出来一盏鲸油提灯。玻璃材质,形如高腰花瓶,外面裹了一层粗铁丝做成的护罩,带着劣质鲸油特有的腥味。
相当简陋,但足以临时照明。艾德扶了下头顶上烟灰色的平顶鸭舌帽,将提灯勾在手杖上。
【00:10:58】
留在这里肯定不是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他深吸一口气,迈了出去……
……
沿着标有“控制室”方向走去,隧道仿佛一条巨大蠕虫留下的孔洞。黑暗向内延伸,尚未撤去的铁青色脚手架在灯火下闪耀着褶皱的粗糙纹路,仿佛野蛮生长的金属藤蔓。
脚步在细长的隧道里回响,又转瞬在幽暗中消弭,耳朵隐约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动,艾德只希望那是老鼠。
【00:07:24】烙印在他视野左下方的时间正分秒地流逝。
控制室的煤气灯不知为何没有打开,不祥的预感在他的脑海里闪烁着。
“有人吗?”他隔着门喊道。
一片死寂。
这种时候,只有三流恐怖小说里的倒霉蛋才会执意把门打开。艾德打算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他宁可白花些时间,也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就在他转过身来的一瞬间,暗淡火光映出一张麻风病人般的畸形面孔——
塌陷穿孔的蛇鼻,满是尖牙的裂口似笑非笑,一直延伸到耳根……
一对被棉絮状黏液包覆、四分五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