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蓝樱决定嫁给冯斌卫那晚,心里尚存一股傲气,觉得冯家不过是一堵高墙,怎么可能困住长着翅膀的鸟儿?她也没想到,世事无常,一个冲动的选择会让自己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不过现在都无所谓了,纵使天高海阔,凡人又能有几处容身之所?现在的日子有人养,有饭吃,不用费心活着,多好啊,反正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了,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司徒蓝樱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冯家上下虽然嘴上不敢多言,心里都是同情的,只有刘凌娥在金玉世界之外,久违地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满足感,她喜欢乖顺的猫咪,喜欢破碎的娃娃,喜欢离开她就活不了的可怜的小东西。 三年前的一场舞会上,她第一次见到了陪在某要员身边的司徒蓝樱。 那天她穿了一条宝蓝色丝绒长裙,青丝盘起,露出纤长雪白的天鹅颈,整个人挺拔又傲气,很快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刘凌娥对风月场合没什么兴趣,百无聊赖之际,突然察觉到那个女人向自己投来一道耐人寻味的目光。纳闷了一瞬,很快就发现她看得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脖子上价值不菲的钻石吊坠。 司徒蓝樱也感受到了刘凌娥的视线,却丝毫没有慌张或客套,眼神一收,自然而然地与簇拥在身边的宾客攀谈起来,脸上笑靥如花,仿佛从来没有注意过别人的存在。不知怎的,刘凌娥心里突然十分不舒服,甚至动了一个恶毒的念头,想将这颗高傲的头颅狠狠踩进尘埃里。 如果只是萍水相逢,这件事也就不会再有后续,但无巧不成书,这个女人偏偏是兰芝歌舞剧团的头牌,又偏偏入了冯斌卫的眼。一时间,夹杂着嫉妒和羞愤的躁动又重新涌上心头,她想揉碎美丽的花朵,想折断鸟儿的翅膀,想敲碎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想要阴暗的天空吞没所有的光明。 于是就发生了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虽然有些超出掌控,却依旧十分美妙——眼睁睁看着这个傲气的女人,被慢慢折磨,一点点挫败自尊,最终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简直令人兴奋至极。 不过她也明白,这份快乐很快就要享受到头了,她必须更加尽兴一些。 再次回到冯家后,司徒蓝樱开始彻底放纵身上的毒/瘾,没过多长时间,大烟水就不济事了,她开始端起烟杆学着抽大/烟。以前要保护嗓子,最受不得烟味,如今却成了每天唯一的期待,只要点燃烟锅,就仿佛生命中所有的苦难都随着升腾的烟雾飘散了。 她的情绪渐渐稳定了,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了。 * 王泗源叛/乱的消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奠基仪式结束后,王玉衡得知王泗源与梅浣之等人正在西南焦庆一带招兵买马。与此同时,叶鹤桐的大军在北方战场出师大捷,陈阳城的危机暂时解除。 司令府上下一致认为,夜长梦多,现在正是剿灭王泗源的最好时机。 王玉衡果断同意了,而后又做了个意外却又情理之中的决定——亲自出征讨伐。 出发前的夜晚,他坐在办公桌前,目光炯炯地盯着墙上老司令的相片。父子两人有着极其相似的冷峻面庞,此刻仿佛在进行一场打破时空的眼神交锋。 过了不知多久,他突然向身后唤了一声:“刘诚毅。” 熟悉的胖子从黑暗中探出半张脸,轻声回道:“在。” 鸦雀无声的房间里,王玉衡用扳指一下一下,“嗒嗒”地叩击着桌面,许久之后,终于拖着低沉的音调问:“你说那小子,留?还是不留?” 刘诚毅顿了一下,试探着回答:“二少爷伙同异军叛/乱,按照军纪,罪当诛。” 王玉衡声音明显不悦:“这还用你告诉我?” “那,您的意思是......” 王玉衡在黑暗中点燃了一根雪茄,慢慢道:“王家只有我们兄弟二人,如果杀了他,岂不是绝后了?要是留他一命,我又没有儿子,最后家业不还是他的?” 人终有生老病死,即使是纵横沙场的司令大人,也逃不过宗族传承的天然责任,排解不了压抑心头的难言之隐。 刘诚毅劝道:“您应该再娶一位太太,为王家开枝散叶。” 婚姻之事一直是王玉衡不能揭的伤疤,今天却一反常态,非但没有暴跳如雷,反而主动打开了话匣子:“你说,我这辈子还能有儿子吗?为什么刘明德和冯斌卫那种投机倒把的奸商都能子嗣兴旺,我王玉衡镇守一方太平,却连个传承家业的人都没有。” 刘诚毅宽慰道:“您看,叶鹤桐那样的风云人物,不也没有儿子吗?” 王玉衡脑海中浮现出叶珑心明艳又狡黠的笑脸,心里愈发不是滋味。“有个闺女也比什么都没有强。” 刘诚毅摸清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