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晨,晴空万里,旌旗飘扬,陈阳城在隆隆的战鼓声中拉开了城门。 王玉衡和王泗源兄弟二人,身骑枣红大马,兵分两路出发,一个渡江北上,一个越岭南下,誓要铲除敌军,保卫陈阳城的父老乡亲。 王玉衡驰骋沙场几十年,不仅作战经验丰富,军中威望亦是极高。此次他率兵出征,如同一根定海神针,令军中士气高涨,仅用几天的工夫就把北方军打得落花流水,一连撤出边界线几十公里。 不同于王玉衡麾下的浩荡大军,王泗源率领的是一支仅有百人的精锐骑兵,根据先前拟定的作战计划,他们将快马加鞭,连夜行至邬启谷,从背后突袭图塔大军。 骑兵队行军路上极为顺利,赶到邬启谷的时候正是午夜时分,月明星稀,萧索的枯木枝和嶙峋的怪石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倒影。山谷出奇的安静,只能听到山间小溪哗啦啦的流水声。 王泗源动了动耳朵,心中倏地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下马!”他冲身后的士兵大喝一声,刚刚俯下身去,一颗子弹便从脸旁呼啸而过。 * 此次南北交火采用了急攻战术,挫败北方军后,王玉衡丝毫没有恋战,速速领兵回了陈阳城。 王玉衡已经很久没有领兵亲征了,这次一出马就打了场大胜仗,百姓自然欢欣鼓舞。 城门大开,人们涌上街头,手捧鲜花和旗帜,迎接英雄凯旋归来。王玉衡坐在高高的马背上,难得收起万年不变的严肃表情,满面笑容地向百姓挥手致意。 王玉衡宝刀未老,大战告捷,司令府中那群阿谀奉承的家伙立马提出大办庆功宴,一是为了给司令接风,再也是为了讨个喜头,祈愿陈阳城这片土地永远和平富饶。 王玉衡往常并不喜欢这些铺张浪费的场面活儿,不过这次心情大好,便欣然应允了。 庆功宴的场地选定在泗水河畔的一间宴会厅。当晚除了交杯换盏,歌功颂德这些必要的环节外,助场演出也是绝对不能少的。 宴会负责人找上了陈德,陈德又将这个重任分配给了秦梨央。 听闻当天活动是司令府的庆功宴,梨央默认王泗源也会参加。那家伙临上战场前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她心里一直惶惶不安,要是能在宴会上见一面,悬着的心也就能放下来了。 庆功宴当天冠盖如云,结驷连骑,城中的达官贵人悉数到场,场面热闹非凡。 王玉衡到底是不爱热闹的,跟在场的嘉宾聊了几句场面话后,便退回包厢休息,可即便如此,也拦不住献媚之人纷纷跑来敬酒。说来也奇怪,今天本应该是个开心的日子,可他却头疼得厉害,太阳穴一鼓一鼓地跳动,心里又慌又乱,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躺一会儿。 “司令大人,有要事报——” 伴随着突兀的喊叫声,包厢大门被“哐当”一下推开。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一位身着军装的年轻人闯了进来,面色十分焦急。屋里的权贵们被他莽撞的举动吓了一跳,刚准备发火,却见此人正是司令大人的贴身尉官,只得又把脏话吞了回去。 王玉衡挥了挥手,将这帮碍眼的家伙全部打发出去,然后冲那尉官使了个眼色。 年轻人马上凑到王玉衡身边,贴着他的耳朵讲了一句话。 话音一落,王玉衡瞬间瞪大双眼,额头暴起虬曲的青筋:“此话当真!” 年轻的尉官立马低头:“回司令,属下已经派人去邬启谷查看过了,当真是,全军覆没。” 王玉衡吸了一口凉气,声音压得极低,却依稀能听出细微的颤抖:“那小子呢?人找到了吗?” “现场发现了战马和铠甲,但人......人已经被炮火伤得面目模糊,分辨不出来了......不过看身量,应该是二少爷错不了。” 尉官顿了一下,又从口袋中掏出一块玉佩,说道:“这物件是在他身上摸出来的。” 这是一块格外眼熟的透雕蟠螭纹青玉佩,样式别致,独一无二,是母亲从娘家带来的陪嫁,王泗源从小就贴身佩戴,绝不可能轻易遗弃。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王玉衡将玉佩狠狠攥在手心,眉尾一下一下地颤抖着,满眼的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他只是想给那小子一点教训,让他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并没有真的想要他的性命啊。 他猛地灌了一口伏特加,指节捏着酒杯,发出咔咔的响声。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仓皇无措。 虽然那小子有太多让人看不顺眼的地方,但终归是他的亲弟弟,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怎么能说死就死了。他捂着心口,沉闷地自语:是我的错,我怎么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