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过多时,他重新从房间里走出来,手上拿着一张X光片,脸色出奇的阴郁。 司徒蓝樱接过片子,有点好奇地瞥了一眼,只见狭小的腹腔内,内脏密密地堆叠在一起,画面扭曲又怪异。她“啧”了一声,说不上是嫌弃还是害怕,随手将光片丢在了桌子上。 布朗医生在办公桌前坐下,掏出一副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语气颇为严肃地说道:“现在可以确定是怎么回事了。” 他手指点在光片上腹腔中央的位置。司徒蓝樱凑过来看了看,并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正常女人的这里,长着子宫。”他微微偏头打量着身旁的女人,暗暗猜测她的承受能力。 “所.....所以呢?”司徒蓝樱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实事求是地回答:“你的子宫,已经被切掉了。”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司徒蓝樱那张玩味的笑脸瞬间阴冷下来,如暴风雪席卷过的平原,一夜结满了冰霜。现在,她仅凭常识也能知道自己的身体遭遇了什么。 她摸了摸肚子上的刀口,不禁冷笑一声:“呵呵,还真是符合刘凌娥的作风呢。”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缓缓问道:“切了子宫,对身体有什么影响吗?” 即便知道她在明知故问,布朗医生还是认真地回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往后不能生育了......” “嗯。”司徒蓝樱只是简单地了一声。 她平静的表现完全出乎了布朗医生的预料。在他的认知里,东方女人无论何时都以孩子为先,将延续血脉视为最重要的人生价值。更何况,听说这位司徒小姐嫁得是全城最富裕的人家,要是不能诞下一男半女,恐怕将来很难在家中立足。 可是她为什么这么冷静呢?这不合常理啊。 “不会有孩子了啊......”司徒蓝樱微微垂下眼皮,将这个残忍的事实重复了一遍。 从小到大,她好像从没幻想过自己会嫁给一个怎样的人,拥有怎样的家庭,但摸着良心讲,她挺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孩。可以是软软糯糯的小姑娘,也可以是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每□□气勃勃地扯着自己的裙角喊娘亲。她要带小团子到琉璃街上赏花灯,听小曲儿,买糖葫芦,教他识字,教他唱歌,一起度过人生中所有温柔的、明媚的时光。 如果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一定不会在人生路上突然抛下她,谁不想成为别人心中最重要的存在?她真的真的,恨透了口头上廉价又虚伪的喜欢。 以前老人们总是说,生死轮回,讲求个因果报应,有所失必有所得。如果没有经历这次遭遇,她或许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但现在孩子不会有了,是不是可以换来一点点穆阳雪活下来的希望? 多少次午夜梦回,穆阳雪单薄的身影都会重新出现在灯影斑驳的琉璃街上,她穿着一袭白裙,脚步迈得飞快,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汹涌的人潮之中。司徒蓝樱拼了命地想要追上去,可定神一看,眼前只有炫目的灯光和一排排攒动的人头。 一夜又一夜,她像困在时间里的囚徒,哪怕拼尽全力,也只是无望的挣扎。 这辈子,真的还能再见到穆阳雪吗? 看到眼前的姑娘泪流满面,布朗医生反倒松下一口气来——没错,这才是一个女人正常的表现嘛。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用温柔的口吻安慰道:“司徒小姐,请不要太难过,教堂的福利院里也有很多可爱的孩子,如果缘分到了的话......” 话音还未落,门外猝然响起咚咚的敲门声。司徒蓝樱赶紧用帕子擦干眼泪,装出一副平淡的模样。 刘凌娥从外面进来,表情已经颇为不耐烦了,张口质问为什么检查需要这么长时间。 布朗医生再次发挥卓越的演技,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叽里咕噜往外冒洋文,叫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一起进门的小护士赶紧凑上来解释,布朗医生使用本院最先进的设备为司徒小姐做了检查,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司徒小姐的身子并没有大碍,只是有些气血不足,坚持服药两个月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刘凌娥虽然将信将疑,却也没有继续追问,带着司徒蓝樱迅速离开了。 * 叶珑心是天生的交际花,来到陈阳城没两个月,就结识了不少当地的权贵。 其中有位军官太太,三十出头的年纪已经生育了五个子女,最近身子一直不大舒服,服了十几副中药也不见好转,想到身边不少女人都查出了那方面的肿瘤,甚至为此丢了性命,她担心得吃不好睡不好,赶紧拜托曾在国外辅修过西医的叶小姐出出主意。 叶珑心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