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局中,想要跳脱出去,便要生脱一层皮。
而早就被钉在这局中的晏家,在一开始就是布局者眼中必吃的棋。
她若想在未扳倒布局者之前就跳出这局,却是唯有一个“死”字。
以她的傲气,怎可能一生东躲西藏、隐姓埋名呢?
她生就该是站在阳光之下,受人敬仰的。
可自己能为她做的,却着实有限。
孟舒澜沉着眼,心有不甘。
说到底,还是自己能力不足,不曾有能安然护着她的滔天权势。
思及此,孟舒澜忽地想起皇帝秘密送来的皇诏,眸中闪过一瞬间的复杂。
“至少还能撑上七八年。”
在孟舒澜若有所思之时,却听晏清清冷冷地道,“这乱糟糟的事总不可能永远都到不了头。说不定没个几年,我就可以安心地卸甲归田,也未可知。”
至于这乱局还需几年才能理清,她心里没有数。
前世她死的时候,是新康元年。
温哲茂登基后改年号为新康。
从今年算着走,也不过是两年后的事。
到死,她也未曾看到一个安宁盛世,自然也就无从得知,这乱世将结束于何时。
今生已然与前世有了很大的不同。
温哲茂已死,西戎元气大伤,羌国并入武安国土。
唯一还没发生的,便是北边雪原十二部的反扑。
此次他们顶着西戎和羌国两国兵力的压力,大败西戎不说,还一举拿下了羌国。
这对雪原十二部无疑是一种震慑。
所以现在晏清也拿不准,在明年,乾元五年,秦老将军过世之后,雪原十二部是否会反扑。
这些时日一直忙着作战,忙着处理羌地的政务,她还没来得及过问颜仲祈的事。
不过既然燕七没有坏消息传来,应该是没出什么大问题。
此事等前往北疆的时候再想也不迟。
晏清想着事,一转眼看见神色凝重的两个人,才想起自己先前的话才说了一半。
“有人同我说,这或许不是一个很好的时间点,但总归也算不得是最坏的。”
晏清清浅地笑着,转述
关于孟舒澜与晏清到底在城楼上说了什么,整个营地中什么样的版本都有。
有说是机密军务的;有说孟舒澜可能又要升官的;也有说晏清可能要调回西疆的……
但最令人喜闻乐见又咬牙切齿,且广为流传的,是孟舒澜即将上位将军郎官的说法。
至于为什么是孟舒澜上位,而不是晏清高攀,那是因为有眼睛的都知道,是谁在追着人不放。
更何况他孟舒澜一外来人,再高的地位,在他们心中也高不过能算做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将军去啊!
再说,他这位置还是小将军推上去,不然能有他什么事儿?
众人一边欣喜地盘算着营里什么时候能喝上喜酒,一边为自己白菜可能被猪拱了而扣腕叹息。
若非那小子染了风寒,若非小将军没走,若非他高低算个元帅自己可能得罪不起,那绝对是得跟他“友好交流”,让他知道想要娶他们家小将军,那至少得先过了他们这关!
更有甚者已经开始盘算起了,到时候拦门得用什么招,才能让那小子知道厉害。
当然,也有比较清醒的,觉得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晚。
先前小将军才接到圣上催其赶赴北疆上任防御使的圣旨,眼下就算因伤病耽搁,之后肯定也是不可能留在西疆的。
这西疆和北地图上疆看着挺近的,实际上两地边防可远着呢!
两人之间的事儿,还有的磨。
比起兵卒们纯属好奇且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白术和齐源清却还得担心另一种可能。
看那小子春风满面的样子,估计小将军就算没答应也松口了。
回头两人分开了,这小子一言不合撂挑子跑路怎么办?
就其之前在洱郡的所作所为,以及先前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让随风应付着,自己带着两三千人悄摸就回康都增援一事。
两人一致以为,若不提前跟小将军打声招呼,让她按着点儿这小子,说不准这小子哪天真就一声不吭地撂下一堆事儿跑北疆去。
他们这些老家伙虽然也能支楞个一时半会儿的,但他们都老年人了,可不得让好好休个假啊?
年轻人才需要历练,老年人就该享福了!
如此这般一思索,俩个人对视一眼,一拍即合,立马提脚就打算去找晏清说道说道这可能。
此时此刻,处于营中众人讨论的话题中心的两人,却在老实巴交地挨训。
“你们现在的小年轻可真有意思。什么话不能在屋里说,得搁城楼上去吹风?”
木老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