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弯下腰,一手撑在栏杆上,支着肘,手掌扶着一边的下巴,另一只手托着烟枪,轻轻地抖落着早已冷却的烟灰。 乔瑜面无表情道:“不会。”她看了一眼女人的动作,“烟丝燃烧产生的烟尘对你的身体并无益处,我以为你至少比我要更听大夫的话。” 徐三娘笑了笑,不置可否。 赌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行到了第三局,迄今为止两人各胜了一局,打成平手,接下就是最为关键的第三局——弹棋。 所谓弹棋,最开始只流传于宫廷,百年前“东升之乱”后,弹棋便从宫廷传入了民间。弹棋的棋局采用的是华美的联玉料精工制成,正方形,中心高隆,四周则平如砥砺。至于所用棋子,则通常是由素木和玄木精制而成。 乔瑜在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后,道:“这一局,向息南输定了。” “......” “知道了,我这就去内室准备。” 徐三娘站直了身子,转身往屋内走去。 乔瑜则回到了圆桌旁,端起茶盏,细细品茗。 当素木棋子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击中乌木棋子时,向息南便知晓这场赌局的胜败已见分晓。 他在万众瞩目中站起身,向着对面的银面青年抱拳行礼:“这场赌局是向某输了,郎君可持招财铃去往三楼直面坊主。”他从腰间拽下了信物,双手递上,“恭喜郎君成为四九赌坊第五位上到三楼的贵宾。” 银面青年接过了铃铛:“那前面四位是......” 向息南笑了笑:“很抱歉,按照坊里的规矩,向某不得透露胜者信息。” 银面青年没有再多问什么,收起了招财铃后就径自往三楼走去。 向息南望着青年上楼的背影,不知为何突然间想起了那位逢赌必胜的俊美少年来。想来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安安稳稳地坐在这赌坊内,只怕早就不知死在了哪个角落。如今竟遇见了与他赌技如此相似者,也不知究竟是缘分还是祸患。 罢了。 他摇了摇头,复又满面春风地望着二楼大堂内的其他客人,含笑道:“今日已有一位郎君从向某手中接过了招财铃,这应当算是个好兆头,不知还有哪位想要来向某处一试深浅?” 人群中顿时弥漫起了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向息南安静地等待着,直到人群中又走出了一位样貌清秀的女子。 “女郎这是要与向某切磋赌技吗?” 女子点了点头。 “好,”向息南面上笑意更深,“请入座。” 于是,挑战者与被挑战者之间又开始了周而复始的角逐,不知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银面青年在上到三楼后,状似随意地往二楼大堂内看了一眼,此刻向息南正执着一枚“卒”与坐在他对面的女子对弈。也不知是宽大的袖子妨碍了动作,还是说经过了紧张刺激的赌局后逐渐热了起来,向息南撩开了大袖衫,隐隐约约露出了一小截七宝佛珠。 佛珠,又有“弗诛”的意思。四年前密宗覆灭,释子不知所踪。又两月,大光明寺虚云大师自废武功,时人皆是猜测这或许与那位密宗释子有关。然而这个江湖上多得是空穴来风的传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现在看来,金刚怒目,菩萨低眉,生杀予夺皆不过一念之间罢了。 他抬起头,望向楼梯的尽头。 三楼的陈设与二楼很是不同,有些过于清冷安静了,只要走过笔直的长廊,右转便到达了赌坊坊主所在的房间。 银面青年缓缓走至房门前,伫立在栏杆处,甫一低头便几乎将赌坊内所有的场景都收于眼底。 饶是早就已经有了被察觉到的准备,可当真正面临这种情况时,银面青年还是觉得平静的心湖中像是飘下了一片叶子。 或许不该执念缠身。 那人是山间雪、凌空月,也是天上青女、地上方外人,本不该与污秽缠身者有所牵扯。 烈焰能够焚尽一切,却无法烧毁灵魂。 他仍旧记得那火焰沾衣的感觉。 皮囊可毁,心火难灭—— 浮沉人世间许久,窥见那一点天光便急不可耐地拢入掌心,佛说八苦,短短二十多年竟然通通经历了一遍。 大约是二十多年吧。 这不重要。 银面青年蓦地自嘲一笑。 随后,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他伸出手朝着那扇门慢慢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