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暗喜,倘能一击而溃败曹军,那么他就能从天子手中得到加封,地位更上一层楼。
此时的他,尚且还有对帝王的尊崇之心,当然意识也还停留在荣耀是需要天子赐与的时候。为人臣的思想还未彻底扭转过来。这当然是有好处的,至少不会在朝堂之事上太冒进,比如把天子杀了,立即登基这种事,吕布有想法,但现在做不出来,至少现在这种想法是不敢太冒头的。
他初来天子身边,当然如此,但有一天,当他失去了敬畏,他就会像对待董卓一样,早晚因为对天子的不满而对他动手,动手也未必是因为朝事的气候到了,而是因为不满意现状,他向来不是能屈居人下太久的性格。他性格中贪婪的一部分,注定了他得到的东西的满足感,不会延续太久。贪得无厌,是人性的弱点,至少在吕布的性格中,淋漓尽致。
当下有谋臣进言劝道:“温侯,女公子言,若曹军猛进,当以守城为主,以属下之见,当先探一探曹营的虚实,再做打算,不如且与女公子商议再行进。”
吕布听了,一时不能断,一边是心痒难耐,跃跃欲试,兴奋的心跳加速,酒都不爱喝了,想要建立大奇功,一举成功;一边则是,他记得娴儿的确说过,要以守城为重,不可冒进,曹操多谋。
“娴儿在何处?!”吕布来回踱步,不能决断。
“回温侯,女公子带着亲卫去见天子了,”曹性上前劝道:“不若等女公子回转再商议。”
“只恐误了时机……”吕布道:“曹性,你且领军守城墙,弓箭营待命。布,且领军出城去高顺营中探探曹营虚实再做打算,等娴儿回来,你再转知便可。此番曹贼不知可在营中,倘在,取了他的性命,便一劳永逸了……”
“主公!”曹性见他兴奋的都上头了,知道劝不住,便只好领命,又劝道:“主公万不可冒进,曹贼诡计多端,恐有诈计。主公若太冒险,不是大军守城之策啊。”
“布晓矣。”吕布胡乱的点了点头,匆匆的叫人牵了马,取了方天画戟,带着人不由分说的往城门方向去了。
曹性急追两步,无可奈何,跺了跺脚道:“主公的性子依旧如此急躁,快,去寻女公子,告知主公动向。”
斥侯营的人不敢耽搁,急忙去了。
奈何吕布的脚太快,其它人听了消息前来想劝一劝时,吕布已经出城去了!
等吕娴得知的时候,也是无可奈何,老爹啊,就是那一头栓笼也笼不住的野性子二哈,好言相劝时,或是骂他,他都能虚心听从,但是话头一过,又能忘的一干二净。
吕娴也不指望他能完全理智,若他是那种行事有深思熟虑的性格的人,他就不是吕布了。
他时常行事,让她无可奈何,可是,如今,她也不再嫌吕布麻烦。因为这个独特的吕布,只有他,才会冒险前来救自己,换了第二个人,都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就说曹昂吧,如果在战场上,他们父女遇此绝境,吕布不会取了她的马独自走掉。吕布一定会与她一同赴死。
他的确有很多不合格的诸侯的特性,可是只冲着他对自己的这一件事,吕娴已然从容,哪怕真到了功败垂成的那一步,她也不会丧气。
凡人,何惧一死。凡人,也终有一死。
能有这样的父亲,她非常的幸运,这就足够了。
“去将曹植请到城门处来,”吕娴上马往城门追去。
小将们听令,急忙去提曹植。
曹性见到吕娴,急急下城,上前道:“女公子,曹营恐怕有诈,主公行事,恐会中计。属下甚为不安!”
“我且领军出城。”吕娴道:“曹将军且守着城。记住了,守的不是城外,而是防着内。倘有人趁我父女不在城内欲破城门而出,只管乱箭射杀,无需手软。盯好曹操府上,见机行事。”
曹性忙应了,又道:“天子处?!”
“天子处,我已有安排,不会有差错。”吕娴道。
曹性这才松了一口气。主公父女若都出了城,万一这城内真有不理智的人开始暴动,那他可就得狠厉处事了。
见女公子早已想到,他最担心的地方也就放下了。
“保住自己的安全,此时,父亲身边战将不多,你又擅长远攻,不擅近战,且不可逞强,与人近战。”吕娴叮嘱道。
“是!女公子放心,性必不失许都城,定守如铁桶,一个苍蝇也飞不出!”曹性心下感动,郑重的应了!
吕娴寻思,曹操这么急的赶来,恐怕是真的急了啊。
能把他逼到这份上,她也是独一份了!
吕娴站在城墙上,环视城内布局,内心盘算着,城外这么大的动静,倘若真有人敢内应外合,这许都还有要的必要吗?!
困兽尚且犹斗。他们父女虽然已经控制住了城内的局势,然而,到底是时日尚短,不足以精细的把城内所有一切把控在内!这个时机,若是城内拼死脱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