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哪位监生,在南京如此一手遮天,我还真想见识下。” 说话的人正是国子监司业周子义,他身上没穿官服,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文人,可那一身气派,就让人不敢小看。 楚易和孙先行并不认识周司业,可陈掌柜往日迎来送往,也在一些节日庆典上远远见过国子监一众官员,此时周子义虽着常服,可以他的眼力自然认出他的身份。 威胁的话刚出口,就被自家少爷的先生听到,陈掌柜脸色一白,右手抬起猛地往脸上扇去,一个还不够,接二连三的巴掌声响彻书肆,看得孙先行是目瞪口呆。 楚易知道陈掌柜是个典型的商人,却没想到他如此能屈能伸。 他想了想自己这种情况会怎么做,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这假设从一开始就不成立,毕竟自己也不会去别人的地盘耀武扬威,还被人撞见。 陈掌柜巴掌扇完,就顶着红彤彤的脸一脸谄笑:“司业大人,小人刚刚就是一时糊涂,在咱南京哪能干这种欺行霸市的事儿,小人也是被气急了,这才胡乱攀扯,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薛文涛默默站在他身后,眼观鼻鼻观心,似乎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周子义自然知道这陈掌柜刚刚说的是谁,毕竟整个国子监,能做出这事并还和应天府尹有亲的,也就那么一个了。 没想到今日主子刚在国子监闹事,下人就凭着靠山在外横行霸道,府尹大人有如此亲戚,真是遭了池鱼之殃。 周子义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让他们滚蛋,毕竟他们也没做实质上的坏事,只是口头威胁一顿,周子义也不好压他们去见官。 陈掌柜见状连忙作揖告退,两三步就退出门去,那薛文涛也趁人不注意悄悄溜走。 等书肆只剩他们三人后,楚易抖了抖袖子,深深向周子义鞠了个躬。 周子义也没避让,受了他这一礼。 他其实一早便来了,只是看楚易这里有事要忙,因此就在外等候片刻。 谁知竟看了一出好戏。 本来找楚易的事交由下面人去办即可,只是这事牵涉到周子义的仕途,他放心不下,因此才亲自走这一趟。 看出这位司业大人有事要对他说,楚易连忙侧身示意,要引着他上楼一叙。 周子义先是冲着那孙先行点点头,这才顺着楼梯上去。 楚易跟在后面,先对孙先行说他可以在这里抄书,然后把刚刚拿出来的《西楼苏帖》和薛文涛未来得及拿走的字帖带走。 楼上是原主爹用来休息的地方,但也区分了待客区和休息区,中间用一道屏风隔档。靠近楼梯的墙边摆了一套桌椅,往日休息前原主和原主爹就喜欢在这里读书习字。 楚易先是招待客人坐下,提起桌上的茶壶拎了拎,有些尴尬地表示:“司业大人见笑了,这里少有人来,我先去打壶茶。” 周子义抬起手,表示先不用忙。 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本楚易熟悉的书。 虽然有所猜测,可楚易真没想到一堂堂国子监司业会为了一套程墨集亲自上门找他,他当初想跟国子监做生意,都只是找了最低等的典籍,这他还怕人家不理他,这几日还思考要是国子监不买,他就去各大书院推销。 楚易自然不知道祭酒和司业的想法,只是听这周司业说国子监想买他全套程墨集的善本。 别看周子义之前还跟余祭酒提及经费不足的事,但那也是相对于整个国子监而言,他们两年前刚接过重刊《二十一史》的任务,国子监上下官员负任蒙劳,唯恐办事不力。 也是幸好本次经费是来自各大官署的脏罚银,也就是收缴的赃物和罚金,统共有四千余两,因此不用上报工部要钱。 想到每次要钱时工部那群人的嘴脸,周子义的胡子抖了抖,刚想端起茶杯遮一下,却发现里面没有茶。 楚易不知道他被工部的人弄出的心理阴影,还以为周司业还是想喝茶,连忙站起来要去徐嫂子那要一壶。 周子义再次制止了他,有些羞恼于自己露了怯,连忙将自己的意思说给楚易听。 听到自己能拿到九十两银子,虽比那陈掌柜说得数少,但却没有限制楚易书肆再往外卖,这么看来,自然是国子监的条件更优渥。 楚易喜形于色,美滋滋地想着这样债务就还完大半了。 突然,楚易想起一事,连忙跟周子义说道:“司业大人,小子有一事要说明,您购买的刻本若是想翻刻还是抄写都可,只是若下次还来光顾小店,小子需要将此刻本收回,换成新的。” 这就是楚易想的招数,国子监家大业大,他私心里自然想跟他们做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