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人从阴影里走出来,她才发现跟过来的是住在村北头的刘文柏家的外甥,江成。 刚刚村子里的狗一起狂吠时,江成被吵醒了,后面就一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内心隐约感觉出了什么事。 民兵连长家离他们家不远,冯四平提着油灯押送黑胖男人时,正好被出门查看情况的江成遇到。他上前询问一番,才知道竟是姜宝出了事。 江成焦灼地在金美红家寻找一圈,终于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姜宝。 她坐在一张小板凳上,两只胳膊抱住膝盖,身体缩成一团。脸上挂满了泪,身体微微发抖,似惊魂未定。 江成见到她这幅模样,心都揪了起来。他快步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扶着她的肩膀紧张问:“你怎么样?那人伤到你了吗?” 姜宝听到熟悉的声音,怔愣抬头。 “江成,你怎么来了?我没事,我就是……就是被吓着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有浓重的鼻音。眼睛红红的,说话时眼睫轻颤,泪珠子仍在不停地往下掉,看起来惶恐无助,完全不像她口中说的“没事”。 “对不起,都是我害得你……”江成捏紧了拳头,内心充满自责。 姜宝眨了下眼,不解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别什么锅都往头上扣。” 江成暗了暗眼神:“跟我有关系,今晚找你麻烦的这个人是盗窃团伙的一员。” “你是说……你前段时间抓的那个团伙首领下面的一员?” “是。” 姜宝听他这么一说,回想起那个黑胖男人咒骂她时说到什么“大哥”,忽然就有点明白了。但她又不是很理解,既然人是江成抓的,为什么那人来找自己报仇。 “我一直没告诉你……”江成犹豫道:“那个团伙首领就是那晚在旅社敲你房门的人。” 江成那天调查到入住旅社的所有人的信息,跟了几天,确定了是其中的一个跛脚男子敲的门。他趁他再次进城行窃时,将其抓住,扭送到了派出所。 江成以为抓到人就没事了,哪知道他下面还有几个忠心耿耿的小弟未落网。 那跛脚男当天晚上看到江成进了姜宝的房间,便恶意揣测姜宝是出来做不正经生意的,他也想效仿,进她房间。但是敲了半天门,里面一点动静没有,就悻悻离开了。毕竟他是个通缉犯,不敢砸门把事情闹大。后来他把这件事说给自己的小弟听,两个人嘻嘻哈哈地说了一堆龌龊腌臜的荤段子。 再后来,跛脚男就被抓了,这件事还上了报纸。黑胖男人知道江成是为了旅社那个女人才去搞他大哥的,他听过江成的名号,自知打不过他,于是就想将这仇报复在姜宝身上。 江成的声音很低,金美红并不能听到他跟姜宝在交谈什么。她只是看江成大晚上的跑来找姜宝说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转头去看冯四平,见他两眼迷茫,好像也没搞清楚状况。 “今晚你不能一个人住,去我那边吧。有我在,不会再有人敢上门找你麻烦。”江成劝道。 江成的这句话被金美红听到了,她立即反对道:“这不行的!你家都是没结婚的大小伙。大宝去你家住,不合适。” “要不然就住我们家吧,今晚将就一下,跟我家孩子挤一挤。”冯四平建议道。 金美红附和:“是,住我家合适,我们也能保护大宝。” 姜宝感激涕零:“谢谢美红姐,还有四平哥!今晚要不是有你们……” 她可能已经在地底下跟太姥姥相聚了。 “快别说这话,都是邻里乡亲的。”金美红豪爽地挥了挥手,“行了,成子你也快回吧,回去好好睡觉,这里没啥事儿了。” 江成还是不放心。 出了这样的事,现在只要姜宝不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就不会放心。他都不敢想象,如果姜宝刚才没有逃出来,后果会是什么样。 可是他现在也拿不出其他更有说服力的方案,遂只能先这样。 离开时,姜宝出来送他。 疏淡月光下,姜宝的眼睛泪光闪闪,江成忍不住动手替她拭了拭泪。 他的手指粗糙,摸在姜宝的脸上有种磨砂的粗粝感。每抚摸一下,那微妙的触感便往下蔓延到心脏,有效地安抚了她的不安。 姜宝抬头看着他,说:“江成,这不是你的错,惩奸除恶本来就是正确的,你不要把坏人的罪责归咎到自己头上。我不会怪你,我只会感激你!这些坏人就应该抓起来,最好关上他们一辈子!” 她的声音温柔却有力,看向他的目光也异常坚定。 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