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宝隔三差五地就要数一遍匣子里的钱,她对这里面每一分钱的赚取过程都如数家珍。 不料江成听完存款数,脱口而出:“才这么点?” 他以为能让姜宝失控打人的钱财,一定是个非常可观的数字,没想到才二百多。 “不许笑。”姜宝很严肃地告诉他:“这都是我的辛苦钱!我能赚这么多已经很了不起了!” “是是,了不起,不会笑你的。” 江成同她做着保证,可是嘴角还是控制不住地往上勾。 姜宝冷着脸,将手里的三张纸币抖了抖,“你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就不给你了!” 江成没有说话,他将那三张纸币接过来,然后从自己的钱包里抽出五张大团结,连同姜宝还给他的那张一起重新递给她。 “干嘛?”姜宝不明所以。 “你后爸去医院治疗的话,需要这么多钱。” 姜宝盯着那六张票子看了几秒,又抬头看向江成,神情诧异:“你打人还管售后的?” “什么?”江成没听清。 “没什么。”姜宝猜想他应该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就转口道:“我夸你呢,夸你做事怪有原则的。” 姜宝看着那钱,又问他:“你确定让我给他吗?” “嗯,我把钱给你了,你想不想给他,那是你的事。” “你是想帮我在他们那里赢回一点好感,让他们不要为难我?” 江成打了人,却把治疗的钱交给自己。他做坏人,由她来做好人。这样在外人看来,他们并不像是一伙的,她日后在家里的处境也能稍微好过一点。 姜宝不禁道:“没想到,你能考虑这么周全。” “你……你想怎么理解都行。”江成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他确实是那么打算的,但是这话经由姜宝说出来,他就有点心虚。 至于心虚什么,他也不明白。 姜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只觉得,面前这个眉眼桀骜的青年,并像他看起来的那么冷硬、不好相处。 姜宝将钱收下来,放进了自己的木匣子里,落上锁。 江成被她这操作搞糊涂了,“你放匣子里干嘛?这钱不是马上就要用吗?” 姜宝笑着说:“郑有墨是公办教师,他看病不用花钱的。” 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公职人员的医疗福利却是实打实的,他们看病的费用都由单位报销。 “那你……” “你刚刚说了,钱给我了,我要不要给他,由我决定。怎么,你想说话不作数吗?” 她笑得眼睛眯起来,像是一只狡黠的猫,正要打他的什么坏主意。 江成神色微愣间,姜宝已经将木匣子递了过来,说:“能不能放在你这里,你帮我保管几天。” 她那个移成平地的家已经没有地方可藏匿她的匣子了,而且那里还有两头天天打量她这匣子的豺狼。 姜宝想将匣子交给江成保管。 “为什么是我?你不怕我偷拿你的钱吗?” 江成刻意压低的声音里隐藏着一丝丝期待。 然后,他听到了姜宝的回答:“因为你太有钱了,你看不上我这三瓜俩枣。” “……” 本以为她是出于信任,原来只是熟谙人性后的最佳选择。 江成拉着脸将匣子接过来,锁进了他房间的抽屉里。 他进房间的时候,院子里走进来一个人。 是个男生,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脸上白白净净的,眼睛大而清澈,眼尾略下垂。个头不算高,头发是天生的黑棕色,细软发质,看起来十分秀气。 他看到姜宝坐在他家堂屋里,人一下愣住了。 姜宝看他反应呆呆的,先一步开口道:“你找谁?” 男生张着嘴,神色慌乱。直到江成从里屋出来,他哽着的嗓子里才发出声音。 “表哥。” 他叫江成表哥,姜宝立马猜到,他是这家里的小儿子。 江成见他回来了,就给他介绍了一下姜宝,“姜大宝,咱们村的,你应该认识。” 然后他又给姜宝介绍:“这是我表弟,刘盛。” 姜宝朝刘盛点了点头,同他打招呼说:“你好,刘同志,我叫姜宝。” 姜宝微笑着看向刘盛,目光接触时,刘盛忽然将头低下去,结巴地回了一句,“你……你……你好……”